季微辞努力回忆了一下,非要说的话他的气质大概比较随季衡知。
……虽然这位先生在会议上开小差,还在笔记本上对老婆撒娇,但在很久远的记忆里,爸爸的确是个严谨持重的读书人形象。
好像杨远光和陈老也说过类似的话。像妈妈一类的。
那大概是像的吧。
血缘相连,当然是会很像的。
存放有关父母记忆的区域也是季微辞不常触及的。
小时候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处理,没人教过他这些,本能的依赖不会得到回应,那场事故后更是成为了禁区,所有相关的记忆就如他们的死因一样被牢牢封存,直至今日。
如今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填补上新的模块,而且变得更丰富、更生动、更鲜活了。
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季微辞慢慢看完所有照片,翻到最后时,心里涌起说不上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被充满了,又好像有些空落落的。
放下相册,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平平无奇的铁盒上。这铁盒并没有什么引人好奇之处,季微辞却把它留到了最后。
因为盒盖上贴了一张标签纸,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已去污处理。
——这是事故现场清理出来的东西。也是所有遗物中唯一一件来源于事故现场的物品。
打开它太需要勇气了。
它像潘多拉的魔盒,象征着灾难与祸患的同时,又给人留下不灭的希望之火。
先前看到的所有东西,笔记本、钢笔、相册……那些慢慢建构的越来越生动的形象和越来越鲜活的记忆,好像都在这一刻积蓄成为了一种力量,积蓄成为打开魔盒的勇气。
沈予栖也看到了铁盒上的字眼,他并不知道关于那场事故的完整经过,但看那几个字也能猜到这个铁盒的特殊之处。
他无法帮到什么,只是轻轻揉了揉季微辞脑后的头发,温声道:“不用逼自己。”
季微辞看向沈予栖,对方的眼神是温和专注的,眉心微蹙,似是有些担忧。
他垂下眼,看着铁盒上晕开的墨渍,内心出奇的平静。
“没事。”他说,“这是我应该面对的。”
是八年前就应该去面对的,即便来得有些迟了。
被封存太久,铁盒有些生锈,季微辞用了些力气,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音,盒盖终于被打开。
盒子里面只放了两样东西:一支录音笔,和一只纸折的兔子。
季微辞目光先落在那只纸折的兔子上,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折法和构造,才愣愣地说:“这是我妈的折法。”
沈予栖也一怔,想到什么似的,低声喃喃:“原来你是跟你妈妈学的……”
季微辞没听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