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江寒只好垂下双眸闷头吃饭。
哦。祈误尘了然地收回腿。
那就先不管它。
“後续一切你自行处理,别往我这边添麻烦就行。”从楼上下来的祈知年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拉开云稔旁边的椅子。
几个人都噤着声没说话,祈知年坐下後又听电话那边的人讲了一阵,最终擡起眼眸看向了对面的祈误尘。
祈误尘这会儿正专心致志地挑鱼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我知道了。”祈知年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忽然状似无意地道出一句:“多年盟友,不必言谢。”
他话音刚落,祈误尘便停下动作擡眸看来。
祈知年却不再和电话里的人多说,挂了电话就开始夹菜吃饭。
祈误尘倒也没问什麽,只是神色平静地嚼着挑完刺的鱼肉。
“要走的时候告诉我,我开车送你们。”祈知年毫无征兆地说。
令江寒本想说不用麻烦,旁边的祈误尘却出乎意料地答应了:“我们要去接初一,到时候你往西门那边开就行。”
“好。”祈知年干脆应下。
一群人吃完饭後,祈误尘和祈驰月一起去厨房洗碗,令江寒被祈知年叫去了楼上的书房。
祈误尘最开始还不乐意,被身後的祈驰月拍了两下肩膀才舍得松手放人。
书房内,令江寒佯装镇定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祈知年则坐在离他不远的办公桌旁。
“你的父亲又要坐牢了,你知不知道?”祈知年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不知道。”令江寒沉默了几秒才给出回答,擡起头来接着问:“这次又是为什麽?”
点好烟後,一抹烟圈随着祈知年的嘴一张一合缓缓而出:“聚衆赌博。”
令江寒有些惊讶他知道得这麽详细:“您在调查他?”
“你不知道?”祈知年把烟拿在手里,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当初那兔崽子差点跟我决裂,费了我好些心思才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
“是……因为我?”
“不是。”祈知年毫不犹豫地否认了,但没再接着说下去。
令江寒以为对方是不想让自己感到难堪才没继续往下说,便也保持着沉默不说话。
“我无法站在若莘的角度来管束他,因为她的孩子们远比我更了解她。”祈知年出乎意料地给出了解释,停顿片刻又接着说:“我年轻时也亲自见证过‘得偿所愿’这四个字的珍贵与不易,所以我没有任何理由继续阻拦你们的感情。”
令江寒听完後如实说道:“起初我以为您并不会珍惜这份父子情谊。”
“若莘生前跟我讲过一个人。”祈知年神情复杂地盯着桌上的文件,接着缓声开口:“二十来岁的年龄,却因为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两次都差点自杀成功。”
令江寒不明白祈知年为什麽会忽然提起这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但仍旧保持沉默耐心倾听。
“後来他没有自杀倾向了,”祈知年的目光转而落在令江寒的身上:“因为他的伴侣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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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少跟他待一块儿,身上都有烟味了。”祈误尘刚从祈知年的车上下来就和旁边的人抱怨。
令江寒觉得这人很奇怪:“你自己都抽烟,还嫌弃别人身上有烟味?”
“我是怕他熏着你。”祈误尘有些无奈:“江寒,你不能因为收了礼物就帮着他说话啊。”
临走之前,他家江寒为了不辜负祈知年和云稔的一番心意,还是让自己抱着那只白色小狗和他们一起走了。
所以祈误尘在车内的二十分钟里连令江寒的手指头都没碰到。
哪怕是现在,令江寒也仍和他有着两肩宽的距离。
怀里的狗一直探着脑袋去看令江寒,祈误尘已经懒得去摁这小东西的头了,只问旁边的人:“名字给它想好了吗?”
“没有。”令江寒说:“初一是爷爷带回来的,名字也是爷爷给它取的。”
“他是怕你不好好照顾自己。”祈误尘直截了当地说。
他们刚重逢的那一阵,令江寒不仅不愿意吃早饭,晚饭有时候也很不愿意吃。好几次都是祈误尘说自己饿,令江寒才会随便做点吃的应付过去。
祈误尘前段时间也想明白了一点:令江寒最初之所以会纵容他的接近,是因为对方抱着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并不是当时他所说的“自来熟”。
亲人的离世让令江寒把“生离死别”和“聚散无常”看得极为透彻。祈误尘下定决心挤进令江寒的生活时,对方就早已做好了他随时会离开的准备,所以才会任由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拉近他们的距离。
直到他们确认重新开始的那一天,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才终于画上了句号。
“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祈误尘刚收回思绪就听见有人嘴硬。
到了宠物店门口时,祈误尘抱着狗等令江寒把初一拎出来。
他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祈误尘腾出一只手摸出来解锁,看见盛尧给他发来一条信息:【尘哥,班长今天生日,晚上要请大家在西门那边吃火锅,你和江寒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