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积玉有些惊讶:“你父母以前,没跟你庆祝过生日?”
“其实他们还没有结婚。”方引顿了顿,垂下了眼睛,“所以严格意义上说,我只是个私生子,他们自然不愿意,也没必要将这种事情摆到台面上来。”
谢积玉这下安静了好几秒。
在他面前,方引的情绪总是有些敏感,便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他们今天会过来吗?”谢积玉忽然问道。
“我父亲会过来,但我母亲他今天正好是体检日,所以没办法一起来。”
其实就算今天不用体检,周知绪大约也不会出现,方敬岁已经限制他出行很多年了。
几十年来,几乎跟软禁差不多。
谢积玉微微皱眉:“体检什麽时候都能做啊,为什麽是今天?”
方引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往我生日这天,他都要做体检的,很多年了。”
谢积玉面色微冷:“你父亲来就好。”
方引看他的脸色,忽然有些担心:“你有什麽打算吗?”
谢积玉的语气很平,听不出什麽来:“你想哪去了,想见岳父不是很正常。”
他倒是不担心正面竞争的情况下方敬岁能动得了谢积玉,但方敬岁为人阴狠,以前又给谢积玉使过绊子。如果用点下三滥的手段,谢积玉怕是要吃亏。
方引忧虑地望着他:“今天面上过得去就行,千万不要……”
“你就别多想了。”谢积玉顿了顿,面色又和煦了起来,指了指窗外,“快到了。”
方引的手指在西裤的口袋上停留了许久,直到手心出汗才下定决心一般开口:“我有件东西给你。”
说着,便将那个内嵌的贝母的戒指拿了出来。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谢积玉曾经拒绝过这个戒指一次,此时方引再次将它拿出来,心如擂鼓。
谢积玉很明显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认出来还是没认出来这就是当初那枚。
“你给了我戒指。”方引顿了顿,在努力阐述自己行为的合理性,“我看你没有戴,今天人多,怕他们说闲话。”
谢积玉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十根手指,似乎才反应过来:“也对。你要不说,我都忘了。”
然後,他接过方引手里的戒指,仔细地看着内圈流光溢彩的白:“这里面,是贝母?”
贝母不是什麽值钱的东西,比起钻石自然是差远了。
方引有些紧张:“你觉得怎麽样?”
谢积玉不置可否,又把戒指递回给了方引。
方引还没来得及失落,谢积玉便将一只手伸到方引的面前:“帮我戴上。”
原本已经打了无数腹稿,准备趁着这个时间将那段童年短暂的交汇经历说出来的方引,望着谢积玉修长的手指,陡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眼眶微热,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个笑来掩盖。
谢积玉的神色柔和了下来,看着方引:“不会戴?”
方引摇了摇头,他只是有些紧张。
拿着戒指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然後缓缓地丶郑重地将戒指戴在了谢积玉的无名指上。
车子适时地停了下来,到了。
司机走到谢积玉那一侧,帮他拉开车门。
谢积玉首先下车,在方引的注视中并没有立刻走远,反倒是回过头来对方引伸出手,嗓音淡淡的:“走吧。”
那一只戴着戒指的手。
这个瞬间,峡湾初秋的明净景色陡然成了模糊的背景色块,天地广阔,但方引此刻只能看得见谢积玉。
他慢慢地将自己也戴着戒指的手递过去,触到了谢积玉温热的掌心,随後握在了一起。
一条铺满花瓣的草坪是通往上方庄园的路,两侧立柱上缠满了百合花与满天星,底部还错落地放着一个个扎成球形的浅色系的玫瑰。
尽头有一个用粉白玫瑰组成的拱形门,边上用白纱作为装饰。拱门进去一点的中间位置上放着一个立牌,上面写着谢积玉和方引的名字,下面对应地标着他们的生日。
方引总觉得这个场景的设计似乎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想起什麽来,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宽大的院中摆着桌椅,那是今天宾客们用餐的地方。
只是明明现在已经是初秋时节,万物已经从鼓噪的春夏季节冷静了下来,但这个庭院竟然被布置得如同春日一般。
顶部的树枝上,有长长的铃兰垂落下来,中间的喷泉池边长着各种各样花朵,有郁金香丶鸢尾花和绣球花等等,光是自然的芬芳就已经足够让人沉醉,甚至吸引来了一些蝴蝶。
微风拂过,馥郁得简直让人忘了现在是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