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理来说长期水洗的布料表面已经微微起毛,摸上去也应该是柔软舒服的……而手下这个床单看着跟自己原来使用的是一样的,但摸上去却硬挺了一些,像是刚刚浆洗好,从工厂里拿出来似的。
容不得他多想,中介已经敲响了门。
意向买家是一对年轻的男女,说话很客气,说打算买婚房。
而中介也十分专业,方引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多打扰,任由这两方谈。
他馀光瞥到了隔壁的房子。
方引转过去,盯着那门看了一会,然後目光缓缓下移,落到了门把手上。
原本光滑到能反光的金属把手显得暗沉沉的,上面落了一层浮灰,看来是很久都没有再来过了。
“……先生,方先生?那我们今天就先这样?”
三个人好奇地看着这个走神的房主,方引这才反应过来:“好……觉得房子怎麽样?”
小情侣似乎对眼前这个漫不经心的房主颇有微词,还是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就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挺好的,只是我们想多看几家。”
方引也没有说什麽挽留的话,将人送到了电梯口。
但还没两分钟,电梯声到达声响起,方引还以为是他们去而复返,但过来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此刻满脸的着急,见了方引之後又转为了惊慌。
半个小时後。
“……这件事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是我们的不对,只是确实没办法了。”管家都焦急得额头冒汗,“现在只是需要一些您的衣物,别的按照谢先生的命令,是绝对不会打扰您日常生活的……”
“赵叔,我是小辈,而且现在已经跟谢积玉离婚了,实在不要用这样的敬称。”方引望着他,神情很定,“先带我过去看看吧。”
管家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说出什麽来。
时隔两年多的时间再回到谢宅,但看上去几乎跟以前没有变化。
方引被领着一路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口,管家谨慎地带上了信息素隔离口罩,然後推开了门。
地下室一片昏暗,但迎面扑上来的兰花香信息素倒是非常浓郁,方引不禁皱起了眉。
腺体残损之後,信息素浓度会大幅降低,但目前的空气中的浓度却显示谢积玉在这里应该待了很长时间了。
方引循着昏暗的巨幕屏灯光,小心地走到那个宽大的沙发面前。
乍一看,这个沙发上各种布料几乎要堆成了一个小山,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像有活物的样子。
方引站在一边看了好几秒,那衣物却忽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手伸出了那衣服堆,攀上了沙发背,一个瘦削的人影借力坐了起来。
“滚出去。”谢积玉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要是你不想死的话。”
方引愣了一秒,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
他从昏暗中走出来,声音很淡定:“是麽。”
谢积玉很明显地一愣,声音陡然变得小心翼翼:“方引?你是……方引?”
还没等来回答,他便从那堆衣服里爬起来,还跌跌撞撞好几下才站了起来,有些无措的样子。
方引打开了灯,这个昏暗的空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站着的alpha佝偻着身体,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呼吸粗重。
忽然明亮起来的灯光让他双眼不适,但还是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方引。
“你拿我这麽多衣服是要做什麽?”
不问自取的行为当然是不好的,面对这样的质问谢积玉垂着头:“对不起。”
这是alpha典型的易感期筑巢行为,沙发上衣服堆叠着的样子简直是教科书般的精准——管家那一番解释竟然是真的。
“我是beta,我没有信息素。你这样的行为不会有用,不如趁早找个omega。”
“有用的。”谢积玉小声解释。
方引皱着眉,仿佛面对一个违背医学常识的顽固病人,声音冷冷的:“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没有omeg息素,我的衣服跟商场里卖的衣服一模一样,你不如去包个商场。”
“反正对我有用。”谢积玉声音又小了一度下去,但却很坚定。
方引不悦地抿唇,这时候门响了,谢积玉看过去,眼神很明显慌乱了一瞬。
“谢先生,您……”
进来了一个漂亮的年轻人,手里端着餐食,目光跟方引对上的时候很明显愣了一下。
方引也是一样,只因为眼前这个人的眼睛跟自己实在是相似。
他忽然想起来当时自己还在边陲小镇东躲西藏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所谓谢积玉找到新欢的报道,看来正是眼前这个人了。
等到对方走进,方引看到了他後颈上贴着信息素贴,也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omeg息素气息,是玫瑰香。
谢积玉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跟他没什麽关系,是我母亲找来的!”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需要跟我解释。”方引的态度倒是淡定得多,指着自己那堆成巢的衣服,“既然有omega在,你还搞这些做什麽?”
谢积玉头都垂了下来:“我解释过了,我需要的不是omega……是你。”
方引身体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