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王使
二十日後,我带着王令到达野阳城,成为主帅,魏蹇重新作为我的副将。
之後几日,我迅速了解战局,考察地形。
目前的情况是,被代国所占的太行郡,十七城中有五城地势较低,容易攻克,而其馀都在高处。尤其是最近的丶代国屯兵最多丶最广筑壁垒的垣平城,居高临下,位置又极其关键。不打下此处,真正抢回整个太行郡根本无从谈起。
魏蹇告诉我,据消息称,垣平城是代国上将军廉非在领兵驻扎。此人用兵老辣,绝对是个棘手人物。
我考察了几日,亦没发现垣平沿线壁垒任何破绽,只能兴叹。
之後两月,我命令拿下可攻克的五城後,亦起营垒与垣平城对峙,暂且维持现状,并写帛书传回殷都,与吾王讲清情形,请求支援,警示他协调好与他国关系。我这边领超过二十万人大举对峙,大殷最要严防他国趁虚而入。
至于信中,对元无瑾本人的嘱托或思念,这次我都没有写。
帛书寄回,月馀後我得到了吾王返来的消息。
他愿意尊重我一切战术,粮草必然足额送至。另一方面,让我莫要担心其他国家插手。前日他故意好吃好喝招待代国使臣,假意释放和谈的讯息。这样其他国家见了,便会畏惧大殷,不敢再支援代国。他还知道任用廉非也是代国驻防的关键,所以他会命人在代都散播谣言,中伤廉非。
至于兵马支援,大殷大部分士兵已在连日战事中过于疲惫,他会招募新兵,给我送来。
我送他的帛书只言战事,他还我的回信也是一样。
我拿着这回信才发觉,原来不求他对我有意丶只求个正常的君臣同心,都这麽奢侈。
等此战结束,我再失利用价值,我们,将会如何?
我真的不知道。
我这边又对峙两月後,时已入夏,天色多雨。吾王招募的十万新兵,也到了。
这些人的来源很有意思。
吾王亲自前往河东郡,宣布郡内愿意参军的无爵成年男丁,可直接每人赐爵一级,若能杀敌三人,便再赐一级。于是郡内平民参军踊跃,人人誓给代国一个教训。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以这个由头亲自一通溜达跑河东郡去了。河东郡是大殷最东的领土,再往东几十里,就是我正驻扎的野阳。
因此这日,我巡了营回寝帐歇息,看见帐外士兵神情僵硬,一个小副将不明所以急急走来走去,左右两边还立了两个便服的内侍熟面孔,倒一点没觉得奇怪。
小副将见我,立即迎上:“将军,河东郡来了一位代表大王慰问您的使者,过来直接就住您帐里了,还叫了酒菜。他是王使我也不敢说什麽,可这……?”
我面不改色道:“使者这是有密令单独交于我,传令所有人远离帅帐,若有窃听,一律问斩。”
小副将大悟,连忙躬身:“原来如此!下官这就去,绝不让任何人打搅!”
等人都退远,我方才掀帘入帐。入帐後不擡头,目光朝地,进两步便跪倒:“臣拜见王上,王上万年。”
那人忙不叠地走进,两手扶我胳膊:“阿珉太客气了,寡人悄然至此,你千万不要多礼。”
我这才擡头,随吾王入座,用膳。
他一身寻常白衣,不显贵也不卑贱,我这次领兵也一直没有穿过战袍。我们坐在一处吃饭,他挽袖替我斟酒,恍眼间,我觉得竟像是我们将重担都卸下,他去了冕我辞了官,一同归隐了般。
一晃之後,我便甩去了这等幻想,接过他倒的酒:“王上若有命令,大可传信。亲赴此处,太过危险。”
元无瑾道:“阿珉还说呢。以前你出战,至少寡人一月能收到一卷家信,这回好几个月才仅有一卷,还是谈战事的。你不肯寄信,寡人思念阿珉,不是就只能亲自过来找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