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垚给傅燎意倒上一杯红酒,话里含刺,“我可是听说,他现在已经住在你家了啊。”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
傅燎意将视线收回,摇晃着红酒杯,迟迟未饮。
“小叔过誉了。我的消息要真是灵通,当初的实验就不会因为小傻子的死而中断了,新品的研发也不会彻底宣告失败,惹得现在董事会上下全都在对我不满。”
傅垚自嘲地一笑,转而却评价起桌上的食材,“啧,这海胆,瞧着真是新鲜,都是从北海道精心挑选,空运回来的。哎,小叔,我可是找人查过了,说是撞死我老婆的那个司机,也是被人精心挑选过的,那人刚刚出狱,早就有犯罪前科…而且,在出事之前就已经买下了巨额保险,赔了一笔钱後,连牢都不用坐的,很显然是有人在保他。”
傅燎意神色不变。
“换句话说,我觉得,小傻子的死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傅垚接着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郁云兰,但现在我不这麽想了,我觉得,凶手另有其人。”
傅燎意静静看他。
“小叔。”
傅垚的脸容一瞬扭曲,他将刀叉重重摔在桌面,“你认为,凶手会是谁?”
“哎呀,傅少已经到了啊。”
好巧不巧,袁延这时候正被侍应生领着走过来,打破了饭桌上的僵局。
喻舟舟则跟在他身後,神情略略紧绷。
傅燎意目光一亮,冲喻舟舟招手道。
“过来,坐我旁边。”
喻舟舟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他很乖巧地坐到了傅燎意身边,又自然地接过傅燎意为他布好的餐盘。
傅垚有些看不惯似的,冷嗤一声,故意问道,“对了,小叔,你今天怎麽会去我们公司的实验室啊?”
喻舟舟看向傅燎意,“什麽实验室?”
“你不是在宁大工作吗?”
宁康集团有一家大型实验室,坐落于宁市市郊的科技园,专做药品研发和试用,他第一次进行电击实验,就是在那里,之後傅垚为了更方便操作,跟助手将部分仪器设备搬运到了地下室。
喻舟舟一直以为傅燎意是不插手宁康的公司事务的,可是…傅燎意为什麽会去那个实验室?难道,傅燎意也有自己要做的实验?傅燎意同宁康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喻舟舟想到前世的事情,不自觉地攥紧手中餐盘。
傅燎意的餐刀在瓷盘上划出细微的声响,随後,他略带敷衍地说道。
“去检查设备而已。”
“什麽设备?什麽设备需要你亲自检查?”
喻舟舟紧追不舍。
傅燎意却不再回答了,指节敲击着喻舟舟面前的甜品盘边沿,像极了是某种适可而止的警告。
“再不吃,奶油都快化了。”
这个时候,又是袁延这个摸不清状况的,拉开一侧的座位就想要入座,傅垚拦住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阿延,我们自家人在这里吃顿饭,你留下来不太合适吧?”
“哎呀,有什麽不合适的?咱俩谁跟谁啊,不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吗?”
袁延对上面色已然不善的傅燎意,干笑两声继续道,“之前你还不是把你的人送我随便玩儿吗!要我说,那小傻子真够劲的,我就亲了他那麽一次,就成天念念不忘的,那嘴唇又软又甜,吮起来跟糖似的,你说他怎麽就死了啊,真是可惜,都没能干他一次,阿垚,你应该干过他吧,他是不是很好干?又乖又笨,估计什麽花样都能接受!”
“住嘴!”
傅燎意和傅垚几乎同时叱住袁延。
傅燎意已经叫来保安让人直接将袁延架出去。
喻舟舟这时却突然站起身,神情不自然,“我,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台的镜面倒映出他发抖的手指。
冷水拍在脸上,走廊处传来了傅垚的脚步声。
“袁延刚才说的小傻子,是我的老婆。”
喻舟舟踉跄後退,撞进了男人的怀抱。
傅垚捏住他的後颈迫他擡头,镜面上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前世被傅垚鞭打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喻舟舟怕得周身直颤,却诧异地从镜中发现,傅垚的眼睛居然是红的。
“我根本就不愿意提起他。因为…”
傅垚的声音突然哽住。
“我对不起他。”
傅垚从西装内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项圈,项圈内侧的刻痕清晰可见,是长期佩戴磨出的痕迹,他当着喻舟舟的面,轻轻抚摸。
“小傻子很笨,我花钱买下他,跟他结婚,不过是想利用他监护人的身份,用他来做人体实验,研发新品,可他却真的把我当成了老公,他死之後,我才知道,原来他的脊椎有很严重的病症,可却因为我的一句驼背难看,就总是不顾疼痛的刻意挺直腰板,他还攒了一笔钱,是为了给我买礼物,哈哈,就是那只破烂音乐盒,真是一个很可笑的礼物,我怎麽会看上那破玩意儿?它像小傻子一样,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傅垚话虽如此,眼泪却倏忽砸落。
“可是,那个音乐盒被碾碎了,就跟小傻子一样,再也没有了。”
“现在我想查清他的死因。”
傅垚猛地抓住喻舟舟的手腕,项圈冰冷的金属贴上了他的皮肤,“我想查清楚,害死我老婆的凶手到底是谁,郁周,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