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西是郁周的恩师,在郁周的学琴生涯中,可以说扮演了亦师亦父的重要的角色。
老人虽然头发早已发白,举止却依然优雅得体,深灰色的西装衬得他愈发儒雅,望向喻舟舟的眼神里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和心疼。
“还,还好。我把她接回家住了,但最近她总是闹着要回疗养院。”
喻舟舟小小声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昆西叹了口气,苍老的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我知道,你心疼妈妈,但如果她的精神状态确实不正常,或许专业的理疗和护工会更适合她。”
昆西以长者的身份,温和地安抚着他,“其实,比起你的妈妈,我更担心的是你,你的那首Renaitre,我已经听过了,实在是…实在是太过悲怆…可怜的孩子,你回国的那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麽?”
喻舟舟呼吸一滞。
他该怎麽回答?
难道要说,他爱上了一个疯子,又亲自逃脱了那个疯子的掌控?难道要说,他死过一次,又带着记忆重生,却依然逃不开那个疯子的阴影?
“也…也没有发生什麽特别的…”
最终,喻舟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首曲子的灵感,来自于一个梦,我曾经梦到过一个小傻子…那个小傻子,他,曾经也很喜欢音乐,曾经,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昆西听完他的叙述,眼眶微红,低叹道:“天啊,那个孩子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愿上帝保佑他…”
谈话的氛围并不压抑,昆西的温和让喻舟舟恍惚觉得,他们真的只是久别重逢的师生。直到…
服务员轻轻在他桌前放下了一杯热牛奶。
喻舟舟怔住了。
乳白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
只有傅燎意知道,他喝不惯咖啡时,最喜欢用热牛奶代替。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老师?”
他擡头,声音有些发颤。
昆西笑了笑,目光却越过他,望向咖啡厅的门口。
“孩子,今天我来见你,除了想听一听你的故事外,还想给你引荐一个人。”
昆西的语气里带着某种复杂的深意,“他来自你的国度。而我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我也听了他的故事。”
喻舟舟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是了,是傅燎意,只是傅燎意那个疯子才会这样阴魂不散…
哪怕时隔一年,哪怕他逃到地球的另一端,那个人依然不肯放过他。
喻舟舟原本以为自己早已摆脱了那个男人,可这一年来,他仍然会不自觉地搜索傅燎意的消息,像自虐一般地从新闻和论坛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自己离开後,傅燎意的轨迹:
这个男人轻松地洗脱了“学术不端”的污名,反手便以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将柯仓送进了监狱。
三个月後,他辞去宁大教职,正式接管宁康集团,并将公司更名为…
舟意。
这是傅燎意新公司的名称。
喻舟舟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後背便爬满了冷汗。
虽然他已经逃到了法国,可冥冥中他始终知道,傅燎意不会放过他。
傅燎意会找到他。
傅燎意会囚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