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忧不意外有人指出这点。
他们在洞xue的行为,有心人只要顺着藤蔓动静探查便知。
路无忧看少司猎原本的猎衣沾了不少血污,估计他跟关韵一样,用了遗民的骸骨做了什麽,引起藤蔓和蛊虫的围攻,折损了不少同门,对他这样毫发无伤又拒绝了同盟的人,心生微词也很正常。
不过他也不是好拿捏的软包子。
路无忧眼尾低垂,委屈道:“都怪我进洞xue晚了,要是能跟着少道友一起进来,我一定早早出手!不过我原本以为咱们是对手,不在意这点小事。既然这样,等会抢半仙器的时候,大家会让一让我的吧?”
眼红委屈,但声音极大,他怀里的小白狗还跟着“呜呜”了两声,实在可怜极了。
衆人听得眼皮直跳。
这厮还没完,他扯着祁澜的僧袍,嗲声嗲气:“人家可是帮了他们解决藤蔓,他们总不能不报答恩人,想白嫖吧?”
祁澜:“别瞎说。”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训斥路无忧,可那语气又轻又淡,还揉着那鬼修的眼角,完全一副昏君心疼护短的样子。
衆人非常怀疑,祁澜其实在赞同那鬼修吧?!!
不过路无忧馀光瞥见对面的某小只就差飞过来掐死他了,当衆拉佛子下水,除了他,也没人敢这麽干。
连萧见星也望了一眼过来。
少司猎脸都青了,“事关半仙器,那还是要各凭本事抢的。”
路无忧暗笑,哼哼,跟我比不要脸,还嫩了点。
笑意未收,湖心忽起一声闷雷般的沉响。
一股磅礴的仙气突破禁制,自湖心涤荡开来。
衆人目光再度锁向祭坛,短短几句话功夫,浮天盏中的灵液竟又涨了一线,几乎贴着盏沿晃动,似即将溢出。
路无忧听见其他人骤然变得沉重的呼吸声。
破空一声,一名海宗弟子率先掠出洞口,冲向湖心,水纹般的气浪荡开:“半仙器——有能者得之!”
各洞xue瞬间飞出数十道流光,空中炸出绚丽的交战法光。
然而法光很快又同时熄灭,只因衆人一接近祭坛的高空,身上运转的灵力便如同泥牛入海,原本可以只花一分力气便可轻松御空,现在需要花二十分力气。
这样下去,怕是还没等到靠近石台,就要竭力而亡了。
只听有人急声提议:“此禁制需近距离破解,不如我们落到湖面,合力打开,等登上石台,再作打算!”
“可是这湖中阴气甚重……”
不少人还有些犹豫,想飞回洞口再打算,然而原先的甬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甲壳摩擦的声音。
有耳熟的人脸色瞬间煞白:“糟了,那群蛊虫追上来了!”
有不死心的想在适中的位置御空而立,却被飞过来的蛊虫扑上身,一口咬下半条胳膊。
路无忧身上的鬼力同样在快速地流失,但他发现蛊虫并不敢靠近湖面,他和祁澜互看一眼之後,便往快速下落。
眼看脚尖就要沾到黑沼,祁澜袖中金绫倏地铺展,化作一丈金舟。路无忧被祁澜揽住,两人稳稳落在船头。
落到湖面上,压制骤减。
和他们同时下落的,还有萧见星。
其他人看到三人的动作,不再迟疑,接连祭出渡水法器落到湖面上。
路无忧放眼四周,各宗御水用剑的,用兽的,还有用鼎……手段五花八门。
再擡头看,悬崖上的甬道已经被蛊虫所挤满,吃饱人血的蛊虫变得油亮肥硕,一只就有半人大。幸好这些蛊虫只敢在高空盘旋,并不敢靠近湖面,见衆人没有要再飞起来的念头,才恋恋不舍地飞回悬崖。
衆人也不敢就此懈怠,他们可没有忘记入寨子时的那片湖水,悄无声息便将人性命吞去。不仅如此,还要提防身边同行,方才乱战里,不少人被同门一把推向虫潮。
一时间四下无人出声,只听得法器掠过湖面的水声。
路无忧望着越来越近的石台,无意识扣紧指节。
说他对半仙器不心动是假的,即使浮天盏与传承无关,盏中灵液对他这具灵藕身也大有裨益,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让古幽族的祭祀圣物落在外人手中。
衆人保持警惕地四周张望,直到同时抵达第一层石台边缘,禁制光幕顺着泛起的波澜,微微漾动。
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出现,他们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有人道:“快看!这里有个石碑!”
第一层石台有一块石碑,从外表看与第一层祭台浑然一体,但细看之下,那层石碑被结界隔绝在外,显然是後来额外加上去的。
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离得最近的弟子不自主地念出了声:“古幽邪族……以生人魂炼诡祟……逆天而行……”
路无忧目光死死钉在碑上,指节捏得发白。
“驭邪物祸乱中洲,屠宗灭门……执迷不悟,自取灭亡。”一旁的阵宗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中洲百宗盟于此诛尽首恶,镇其族脉,绝其传承,特立此碑以警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