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每个人的反应都十分自然,毫无纰漏。
不过当时他就算知道李妄是谁,也无济于事。没有证据,还要指认老祖以上级别的大能,绝无可能,只会被当成乱咬人的疯狗。
需要强而有力的证据,或是人证。
路无忧再次想到了龙宿,但一个与李妄有灭族之仇的人,为什麽会屡次出现在祟核中,推动诡祟的制造?
这根本说不通。
除非……龙宿是被胁迫,或者其中还有更深的隐情?
路无忧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梳理了几遍,不得不叹了口气,眼下解决一切问题的前提,是他必须先在问心镜的审判下活下来。
李妄要是再次趁机下手,那这,也将是他翻盘的机会。
压下心头的纷乱之後,路无忧才发现自己脑袋有些发晕,他被禁锢了鬼力,长时间的战斗和精神紧绷已经让他身体已经累到极限。
不是他不想休息。
这些宗门为了消耗他的体力和意志力,更好地审判他,特意在枷锁上设了禁制,一旦他有休息的念头,身上的枷锁就会迸发出雷电,将他电醒。
这样的手段,一时间还真分不清,到底谁更像是邪修。
身上的枷锁迸射出惩戒的电光,滋啦作响,不一会儿伤口就会散发出略带苦涩的焦糊味。
可路无忧实在太累了,蜷缩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甚至把这电光当作是照亮黑暗的灯火。
这些宗门的人,终究还是失算了。
没有光,他就自己制造光。
路无忧不禁乐了一会,又抑制不住想到祁澜被镣铐化去了的部分佛骨,还有最後见到染满血的僧袍衣角。
浓长的睫毛垂下来,掩住眸底的光。
他想他了。
……
路无忧在晦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地望着电光时而闪烁,时而寂灭。
直到舱牢的门打开。
下船的时候,路无忧眼睛险些被久违的阳光刺瞎,疼得直流泪,紧接着一股清冽干净的味道,带着高原独有的广阔气息扑面而来。
灵船停泊在一处山峰上,原本应该是积雪山坡上因灵气的滋养而早早长出薄软的草甸,零星的绵羊像散落在地的绵白糕点,清澈的溪流边上长着紫白相间的小花,溪水流经的地方,是扎成一顶顶帐篷的游牧营地,更远处是低矮的城池。
牧民们遥遥见船队降下,纷纷双手合十作揖。
禅宗和衆多仙宗一样,建在了西洲的金轮山脉主峰上,不过寺庙并不宏伟肃穆,相反,黄瓦褐墙,简单朴素,连护山大阵都没有打开,依靠地脉而成的阵法透着亘古无边的禅力,庇护着此地。
衆人甚至不能御空,只能步行。
路无忧在禅宗长老的押送下往主殿走去,一群白衣僧人中,只有他一身衣袍血红。
路无忧被押着穿过庙宇回廊,看见庭院里诵经的僧人,设想着年少的祁澜拜入禅宗,是不是也曾在那棵菩提树下念着经文。
而今只希望那半仙器能听懂祁澜和他的祈愿。
主殿上衆太上分神已经到齐,路无忧跪在殿上听着,祁澜被关在水牢。在审判结果出来前,两人都无缘得见。
玄敬禅尊坐在莲台上,“为示公正,诸位可随同前往问心所在的圣山。”
道宗太上沉吟片刻,道:“问心镜窥探天机,辨别人心,忌外力干扰。吾等修为皆已臻渡劫,周身灵力自成领域。若集中起来,恐扰问心紊乱。不如,吾等就此处静候结果。”
其他太上同样表示,“诚依天衡尊上所言。”
玄敬微微顿首,随即擡手。
路无忧只觉身体一轻,他被玄敬捉了起来,在其撕裂空间带领下,来到了圣山峰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