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到现在才知道。”莫怜抚着杞行秋阖上的双眼,指尖发颤。
他在最後发现自己被操纵的一生。
先是卖他的爹娘,再是老鸨园主,最後化为诡祟受妄念所驱,一步步皆在屏风後那人的操纵之下。
但现在他也快死了。
莫怜鳞翅垂在身後不再扇动,鳞粉几近散尽。
祟核不灭,诡祟不死,可飞蛾失去了光,便再没有扑火的理由。
他擡头看向路无忧与祁澜,眼神带着一丝解脱,“我祟核里也许有你想要的东西,作为交换,你替我找到那个人,杀了他。”
“别让更多人变成我这样的怪物。”
路无忧点头道:“好。”
路无忧忽然想起一事:“你写给杞行秋的信……”
莫怜道:“那些信我都没有寄出去过,而今他也看不到了。放在杞骁房中,不过是引你们二人入局。”
路无忧:“。”
莫怜的视线在路无忧和祁澜之间缓缓移动,像是羡慕又像是嫉妒。
“……真好。”
最後一片鳞粉飘落。
梵文金缕倾泄落在莫怜与杞行秋身上,随着经文诵念,残破的鳞翅与暗淡的星袍化作点点荧光,似在两人身上筑了一座共同墓冢。
往生经文的光尘漂浮在山坡之间,缓缓涤荡净化着被祟气侵蚀的一切,黑赤的枯土冒出新生的草芽。
莫怜与杞行秋的魂魄妄念最终化作漫天流萤。
几声清越钵音响起。
山坡夜风忽盛,掠过枯土,带着久违的花草香,卷着荧光飞向远天。
南城坊沿街上已经有不少民衆从家里走出,沐浴在晚霞照耀下。城中有不少人看见晚霞中飘散的流萤,纷纷指着拜着,只因那片流萤像是两道追逐的少年身影,一个广袖招展如蝶,一个手执阵符星盘。
路无忧站在山坡上,望着流萤飞散,风里隐约传来声音。
“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不丑,阿逸是最好看的蝴蝶。”
“呆瓜,这是飞蛾。”
“那就是最好看的飞蛾。”
……
路无忧看了好一会,直到所有荧光消散。
莫怜消散的地方,留下了一只蝶簪,是原先那只水玉蝶簪,也是莫怜凝结的祟核。
路无忧捡起蝶簪,原本的水玉色已被漆黑的妄念沁污,即便被祁澜简单净化过一回後,仍透着浓重妄念之气,路无忧拿在手上不过几息时间,丹田的反噬印记便被引得躁动起来。
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
“先别碰了。”祁澜从他手中取过蝶簪,放入芥子囊。
“待合适时机再探祟核。”
自月牙岛一事後,路无忧便和祁澜约法三章,後续吞噬祟核都需得在祁澜看管下进行,以防他无法消化祟力惹出问题。
血蚌祟核为屠级巅峰,都让路无忧歇菜了小半个月,更别提极级诡祟的祟核。
残阳渐落,天空泛起紫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