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几下脚步声後,祁澜已站在了他身侧,沉郁的气息扑在鼻尖上。
“看中了什麽?”
路无忧拨着摊车上的小玩意儿的指尖顿了顿,“没看中什麽,只是随便看看。”
此时招呼完客人的摊主道:“哈哈哈我看小公子对那串祥鹿骨珠挺感兴趣,看了许久呢,要是真的喜欢,价格可给小公子算便宜些。”
祁澜掠了一眼那串骨珠,眸光微动,但修长的手指却径直探向摊子另一端,拈起了一枚线条造型简约的发簪,上面赤色花瓣似兰鸟展翅般,如火如灼。
山汉子搓着手殷勤道:“这赤簪最是别致,不拘男女都可佩戴。”
“多少钱?”
“一枚灵晶。”
祁澜利落的付了帐。
旁边有人咋舌:“一朵野花制成的发簪,还要这麽贵!”
那摊主原本还喜笑颜开,闻言顿时急了,“仙长明鉴!我这可不是寻常野花,乃是玉虚山峭壁上独有的赤鸾花,平时难得一见,也就是近日大会灵气磅礴催生得出一两株。”
“其可驻颜护神,兼具温体安胎功效,若是买来给心仪之人,那真是……”
他还没说完,便见祁澜揽过闷闷不乐的红衣少年,将那朵花簪在少年发鬓上。
摊主半句话硬生生的拐了个弯,真诚赞叹:“真是和小公子真是配极了!”
他说怎麽看这小公子闷闷不乐呢,原来是跟道侣闹了别扭。
路无忧:“……”
难怪这山汉出来摆摊赚钱,这口条利索得嘞。
但这摊主所言不虚。
路无忧平常不过用一根玄色发带束发,什麽璎珞玉冠一概不戴,全凭那副昳丽容貌压住一身鬼气。而如今乌黑发鬓上簪了一株红花,将润白透红的面容衬得如花瓣上的醇露。
四周路人越聚越多,那些或惊艳或探究的视线黏在路无忧身上。
此刻路无忧毫不自知,只顾瞪着祁澜生闷气。
祁澜眸光一沉,弯身抱起路无忧,足尖旋即一点,在衆人惊呼下离开了街市中心。
衣袂翻飞间,二人已掠过重重檐角,最终落在一株千年古树的横枝上,两人并排而坐,位置不高不低,足以眺望街市繁华,也不叫人容易发现。
路无忧低头看自己垂在空中的脚尖,闷闷不乐:“你知道我在气什麽吧……”
祁澜看着他菱唇,淡淡道:“嗯。”
路无忧有些委屈:“你最好到时候给我解释清楚为什麽一直戴着,虽然我不小气,但我也没有这麽大方。”
“好。”
姑且将郁结已久的情绪倾吐而出後,路无忧又恢复了一点精神,既然祁澜说了到时候会与他细说分明,他也不再钻那牛角尖。
说起来,他灯市还没逛多少呢。
趁还有时间,路无忧想跟祁澜提议去方才瞧见的烧烤摊车上尝尝鲜。
然而他才刚擡头张嘴,一个轻柔的吻便落在了唇间。
祁澜拇指轻轻抚上路无忧薄薄的眼睑,温热的指腹带着珍爱之意,其馀手指却强势擡起他的下颌。
路无忧仰起头来,只觉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随即整个後背便被人压在树干上。
下一刻,极淡檀香便从唇间浸染了进来。
晚风吹来,古树簌簌摇曳。
“唔……哈啊……”路无忧挣扎了一小下,才得以喘口气。然而也只得一息时间,随後被揽得更紧,探得更深。
*
逛完夜市的馀下两日,路无忧便再未踏出院门半步。
安排给祁澜的居所古朴清幽,深秋的庭院里,苍松覆霜,底下清泉汩汩,间或有鸦鸟扑棱掠过,几声哑啼由近及远地在山间荡开。
定云长老已经默认路无忧与祁澜两人关系,并不执意让两人分住。
路无忧很好奇,祁澜究竟用了什麽理由说服那个古板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