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内没坐多久,慕容玄拓便起身出去了。花眠迟缓地感觉慕容玄拓情绪是不对的,像是堵着气。她顿了顿,起身也走了出去。阴天,空气带着凉意。花眠走过廊道,路过半掩着房门的书房,鬼使神差地推门进去。瞬间对上了慕容玄拓的视线。花眠看见了满案桌捏各种形态的泥人,小小的模样,堆在一起,慕容玄拓从泥人堆里抬头看向花眠,眼尾很红,一言不发。良久,他偏头看向另一边:“你进来做什么?”满案桌,全是缩小版的花眠。慕容玄拓手上沾染了泥土,忽然哑声重复:“你不要孤,你进来做什么?”花眠静默许久,站在门边轻声说话:“年,我想去江南,你要来吗?”年,是她最后的生命。慕容玄拓忽然背过身去。背对大门,许久,声音酸涩却坚定:“去。”至少至少她问他了宫斗技能觉醒失败!32恒岳宫是个好的避暑圣地,园内造景别致,气候宜人。虽说要去江南,但也并不着急。洪涝频发,附近山体还时有坍缩的危险。自那日后,慕容玄拓开始正常处理事务,将后续治理工作和难民的安置以及一些赈灾事宜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三个月后,堵塞的洪涝被疏通,雨水也少后,瘟疫得到了控制,灾后重建已然开始。其中,女主宣蓉的功劳可见一斑,治理瘟疫,疏通河浚。一切安定后,宣蓉被召回了恒岳宫,在政殿众大臣聚首,进行简洁的朝会。有大臣道:“陛下,既然瘟疫解除了,娘娘也平安无事身体渐康,臣等请陛下收回那道传位圣旨!”按照往年的惯例,如今也该是回宫的时候了。于一众守旧的大臣而言,那齐毅王之子,终究并非陛下子嗣,不是正统,非天命所授。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殊不知,慕容玄拓已然没了这做皇帝的心思。高位上的男人手心里捏着小泥人,等众臣议论完安静下来后,才微微颔首。声音薄凉而平静:“丞相之位空置许久,如今论功行赏,也有了合适的人选。”“传孤旨意,便由巡抚宣蓉正式晋升,万望宣卿恪尽职守。”慕容玄拓轻掀眼皮落在宣蓉身上,后者着实惊愕,愣了半晌后,跪地俯首,女子声音高阔:“微臣怕是难以担此大任。”殿内大臣也反应过来,全然忘了让陛下收回传位诏书之事。“陛下!丞相之位不可如此武断啊!”“宣巡抚虽在此次洪灾中立了功,但终究是女子,我大越开朝以来,未有女子担此位之先例啊,陛下!”这岂止是先例,大越开朝以来,也鲜有女子入朝为官的!慕容玄拓懒散的目光扫过众人,淡声开口:“如此,孤的皇位爱卿们轮坐罢。”众人跪地俯首,不敢再吱声。慕容玄拓径直宣布第二件事:“至于那道圣旨,回去后还请太傅代孤颁布了。”殿内老者愣了愣,看向他自小教习的天子:“陛下?!”慕容玄拓轻叹一声:“孤不是个好皇帝,新帝登记,劳诸位费心了。”太傅作为陛下太子时期的太傅,哪里看不出君王心意已决,忽然想起近来恒岳宫贵妃娘娘命不久矣的传言。此时也说不出话来了。太傅跪地:“臣虽一把年纪了,但定当殚精竭虑,为我大越。”慕容玄拓并不在意,话术如此,其实这位置谁来坐,他已经不关心了。慕容玄拓起身离殿。徒留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宣蓉指尖发麻,慕容玄拓显然早有准备,一切文书都拟定好了,江山他竟是说丢下就丢下了。颤抖着指尖从内阁大臣手里接过任命圣旨,宣蓉心潮澎湃,内心一片壮志。慕容玄拓看着众人将东西收拾上马车,一应物品齐全,去江南的路线,他已经安排好了。他大步走回殿内,脚步很轻,走近屋内看书的人身边,蹲下身轻声说:“出了恒岳,我们在梁江上船,一路行水路,可行?”花眠看了一眼男人,良久缓慢地点了点头。慕容玄拓扯出一个笑容:“行船一路看些风景,路上也不颠簸。”花眠嗯了一声。慕容玄拓小心打量她的神情,确认她并无不愿后,心下稍松,却也觉得口舌苦闷。他们注定是去赴一场死别,短暂的相拥,却也是慕容玄拓千辛万苦求来的。临近出发,恒岳宫却来了个不速之客。萧无祁解决完西北的事,风尘仆仆赶来,得知一切,得罪陛下退位,得知萧兰汐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