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老大被圈禁,胤礽这个素日的死对头应该是最开心的,
可他却只觉得兔死狗烹,
索额图致仕明珠便紧跟着退出朝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康熙教孩子很认真,作为储君,帝王的平衡之道是他自小便学的,
在抛却曾经引以为傲的父子之情后冷静旁观下,他不认为他能更胜明珠一筹,
更不会在康熙这个掌控欲极强的皇阿玛下还能如先前在朝堂那般得心应手。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
在胤褆被革爵圈禁后,朝野上下为之震动,太子一党看似风光无限之际,
一股更为隐蔽却更为致命的暗流,开始在康熙与胤礽之间涌动。
朝堂上,康熙坐于龙椅之上,俯瞰着底下垂恭立的胤礽,
这个儿子,是他一手培养的储君,
文韬武略,气度不凡,在处置政事上更是显得顾全大局、稳重得体,
然而,正是这份过分的得体与迅膨胀的势力,让康熙心中那根敏感的弦越绷越紧。
很快,胤礽便察觉到,
当他朝会上就某一项政务提出见解,得到多数臣工附议时,
康熙会看似随意地询问其他皇子,
尤其是曾经的直郡王一党老八的意见,无形中制造着平衡与牵制,
他举荐的官员,康熙会更加谨慎,
甚至偶尔会驳回一两个无关紧要的职位,以敲打他,
在父子独处上,往日的温情渐渐被君臣的疏离取代,
康熙不再像以前那般随意询问他的生活起居,
更多的是考校政务,言语间带着审视,
当他试图如从前般表达关切时,康熙的反应也显得平淡而克制,
甚至偶尔康熙还会当着他的面,感慨历代废太子的教训,
或是提及诸如“权力不可假人于人,即便是亲生儿子”之类的话语,
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胤礽心上。
他试图更加勤勉,更加低调,
将许多功劳推给康熙或其他兄弟,
但似乎适得其反,
他越是表现得完美无缺,康熙眼中那抹深思与忌惮就越是浓重,
曾经慈爱关切的皇阿玛不再是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
反而成了悬在他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
毓庆宫内,胤礽对着石蕴容,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阴郁,
“孤如今是动辄得咎!
做得好了,皇阿玛疑心孤结党营私,邀买人心,
做得不好,便是无能,不堪储君之位!这太子之位,何时变得如此如履薄冰!”
而乾清宫中,康熙对梁九功的叹息也带着深深的疲惫,
“保成,是越来越像当年的索额图了。”
前朝,因直郡王倒台而暂时平静的水面下,
因着康熙对太子的猜忌,开始酝酿起新的、更为凶险的波澜,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对天家父子之间,曾经坚固的信任,已然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而这裂痕,落在某些有心人眼中,便成了可乘之机。
时光如流水,又是一年除夕夜,
紫禁城内灯火璀璨,笙歌鼎沸,
太和殿内,宫宴正酣,觥筹交错间洋溢着新岁的喜庆,
然而,在这片祥和的表象下,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气氛,
自老大彻底倒台后,其麾下那些群龙无、惶惶不可终日的势力,
几乎是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姿态,在安亲王府的暗中穿针引线下,迅且安静地汇聚到了老八的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