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着枕头,眼睛涩得发疼,脑子里却无法平静下来入睡。
卢掌柜上床来,见她睁着眼还是没睡,又不吭声,脸上掠过一丝厌烦。
“你要睡不好,还是去配一副安神汤来喝,明儿去张家药铺抓药去,再这麽不睡,我都得给你请道士了!”
药是医不好她的。
但卢大娘听到道士两字,眼乌珠动了动。
好,她去找道士。
第二日一早,卢家铺子开张後,卢掌柜让小山留下好好看铺子,自己换了一身出去见客的衣裳出门。
路过莫家铺子,见已有客人在往里张望。
生意真好啊。
卢掌柜心里默默感叹。
旁边一个背了个刨子的男子直接说出了声:“莫娘子生意真不错啊!”
他低头看向身侧的女子,“咱们做完工,晚上来吃行不?”
“好嘛!”女子甜丝丝笑起来,“那赶紧走吧,快些给那簪花娘子的门头修整好,我好回家换身衣服!”
“好,咱还得谢谢莫娘子的主意了,这块招牌一挂,倒是给我多招了两单生意。”
“嗯呢,所以这可不算照顾她生意,是咱们该有的礼数……”
瞧着这对夫妇走远,卢掌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他跟自家婆娘也有过如此举案齐眉的时候,咋就越来越疏远了呢?
卢大娘张望了一会儿,见自家男人走远後,紧随其後出门。
她破天荒花银子赁了辆驴车,嘚嘚往城外的山上去。
莫家饭馆的生意这般红火,一定有什麽古怪,她要请道士把这古怪给抓出来!
玲珑记第二日的生意,果然如莫玲珑估计的那样要淡一些,但中午还是几乎又翻了一遍台。
洗碗洗菜的小工已经在崩溃边缘,他真是,把这辈子没洗的碗和菜都洗了!
好不容易洗完菜,脏碗就跟着来了。
他就像被凿在水井边上,手都没有干的时候。
偏偏他苦说不出。
东家没有亏待他,热水管够地使,洗了快十天没长冻疮。
两顿饭都有肉有菜,管饱又好吃。
他只是个混子,受不了这份累啊!
偏偏旁边还有个罗刹一样的男人盯着,丝毫不敢偷懒,一偷懒就要被打。
这男人不会说话,专挑他身上不露肉的地方打。
十天,他肩上已经一块好肉都没有了,俱是乌青淤血。
苍天啊!
他宁愿回金安府衙的牢里呆着去,牢里的狱卒都不带这麽对犯人的!
午市结束後,贺琛写了张条子递到莫玲珑面前:
再雇个临工,轮流替换一下。
莫玲珑看了眼院子,那临工正两眼空洞地蹲在檐下抱着碗扒饭,像是很累的样子,心下有些过意不去:
“好,可好不容易这个用得还不错,新来一个又要你重新教起。”
他写下:
无碍,交给我就好。
贺琛带着银子去了一趟牙行。
他特意走远些,去了城西的牙行。
进门扫了一遍,开门见山地说:“要官府送来的改造犯,年轻的,力气大。”
说完,又添上一句,“要丑的,不要俊的。”
身为巡按的时候,他查过金安府衙的文书。
这个将刑满释放的犯人送去牙行进行劳动改造的提案,是金安上一任知府考评得优的一项创举,一直沿用至今。
这些改造犯身份文书,田産地契等家産全被扣押在官府,改造合格後发还。
故而,没人敢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