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本就好强,让她成为一株夹缝中而生的菟丝花是没有用的,除非你将她身边那些威胁都去除了。”
将那些荆棘都一一拔除,叫外头的阳光透进来。
“可那样,她便彻彻底底成了一株只会攀附其它的菟丝花,身边一无所有之际,她会倒下得更快。”
“不会的。”
一直在认真听何与贤说话的裴云鹤忽然出声。
他松开握拳在唇边的双手,挺直了背脊,就像每每昂首阔步走在单吟身边时一样。
“我不会让她再一无所有,更不会让她做一株只会攀附的菟丝花。”
他转头看向何与贤,“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单吟。”
从他在学校後头的那片园子里发现单吟偷偷哭泣时,他就知道,单吟要强,绝不愿做只会攀附的菟丝花。
而後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丶端庄大方,两方联姻就算苏家是既得利益更多的那一方,她也在尽自己所能善待丶报答裴家一家,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那些隐忍无非是她善良和温润。
更是在明白了他的支持後,单吟还在不断地锻炼自己,去学习丶去努力,想要早些接过他人为她背负着的担子。
她也想变得更强大,也在变得更强大。
这些裴云鹤都看在眼里。
“她从来不是什麽只会攀附的菟丝花。”
裴云鹤擡起眼眸,转头凝视着何与贤。
“你……”
像是少见裴云鹤如此严肃认真的模样,何与贤哑然一瞬,竟一时没能接得上话。
“单吟也比你们想象的更努力更坚强。”
讲到这里,他的眼神不免又变得柔和起来,语气却更加坚定。
“虽然我也不想让她直面那些风风雨雨,但不代表她没有直面风雨的能力。她很努力,一直在进步,我也相信有朝一日一定要面对时,那些风雨摧毁不了她,反倒会变成灌溉她成长的养料。”
他蓦然站起身来,目光又投向病房之中。
“你放心。我不只会为她遮风挡雨,如果可以,我更愿意成为托举她攀援向上的高墙。”
外面的世界广阔明媚,值得单吟站在高处尽收眼底。
话已至此,何与贤再没有什麽不放心的。
裴云鹤的哪一种想法和做法都早何与贤的担忧一步,有他未雨绸缪,何与贤无论是作为苏家的律师,还是作为单吟异姓的兄长,他都足够放心单吟和苏家在裴云鹤身边。
“那行。”他也站起身,时间不算早了,医院的医生陆陆续续进了各自的岗位,“还有些手续要办,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们。”
他收拾好手边的文件和资料,交代後续的一些事:“会诊的事我去联络,单则武那事有什麽需要我办的你知会一声就好。其他的,你照顾好单吟,她……”
“什麽不能进?这你家的医院吗?你说不能进就不能进?这道这麽宽,我还走不得了?”
何与贤的话还未说完,走廊那头就响起吵嚷之声。
来人气势汹汹,皮鞋踢踏在瓷砖地板上都走得震天响,嘴里还不住与医护人员争执着。
裴云鹤与何与贤望过去,走廊尽头的转角处很快出现乌泱泱一衆人影,几个面露凶光丶鼻子长在天上的走在前面,两旁医护人员快步追着拦着,却被他们扫到了身後。
为首的那个一身黑绸刺绣衬衫,下摆半扎在裤腰里,领口甚至敞到了第四颗纽扣处。
明明年纪不大,却做足了流里流气的油滑派头,嚷嚷着:“烦死了,快滚!不然叫人把你们都开了!”
他们明显是冲着苏道生这间病房来的,裴云鹤挺立,何与贤看清了来人,正要与裴云鹤说。
但走廊喧闹,早已惊动了病房里头的单吟。
她推开卧室门走出来,睫羽上还沾着没来得及擦干的泪水,边走边探头往外望。
“怎麽了?”
裴云鹤过去扶她,“没什麽,你怎麽出来了?在里边陪外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