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的妻子换做了别人,他大概也会对人这般好吧。
她猛然一惊。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吃味。
她惊得脚步都停了,裴云鹤跟着停了下来,回身问她是不是走累了。
她方才如梦初醒,赶紧摇摇头。
还好夜色迷蒙,他大概没看清她眼里的慌乱。
回到老宅,趁着裴云鹤洗漱的功夫,单吟站在院子里打了个电话给何与贤。
“与贤哥,那份协议,我想不用等着给外公看了。明天有空,我来签最後的字。”
电话那头的何与贤没想到单吟突然做了这个决定,沉默几秒後,何与贤问她:“不再考虑考虑?”
单吟答得很坚定:“不了。”
竹影婆娑,月华从中穿透过去洒在地上,印成了明暗交织的一幅画。
她想起她也在月华之下将裴云鹤的侧脸描摹了一遍又一遍,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的那种酸涩感。
但她也很明白,她没什麽立场去矫情,也没什麽时间去矫情。
总归现在与裴云鹤在一起的是她,裴云鹤待她好,她孑然一身,无以为报。
那就只能用她的全部去谢他珍重一场。
“明日早些签,但别告诉裴云鹤。”单吟又对着电话说。
“嗯。”何与贤应了一声。
单吟没什麽还要讲的,眼看裴云鹤差不多要洗完出来了,寒暄两句准备挂了电话。
“等等单吟。”何与贤突然叫她一句。
“还有什麽事麽?”
“其实裴……”
讲了几个字,何与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为人严谨庄重,很少有这般吞吞吐吐的时候,单吟凝眸有些疑惑。
“裴云鹤?他怎麽?”
“他……”何与贤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算了,没什麽,等有机会细说吧。”
“那行。”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单吟估摸何与贤要说的也不是什麽一时半会儿电话里讲得清的事,她又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与何与贤说了再见。
夜半三更,单吟的电话响了起来,医院那边来消息说苏道生清醒过来了。
本来陪护是不打算打扰单吟,但苏道生喊了几遍单吟的名字,十分担忧的模样,陪护不得不凌晨打来电话。
但这对单吟来说不是打扰,她又惊又喜又怕,下床时连鞋子都忘记穿了,还是裴云鹤将她抱回床上,给她穿戴好,再火速开车带她去的医院。
苏婉一家慢他们一点,到医院时,单吟几乎是冲进了苏道生的病房里。
远远看着苏道生躺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正同样急切地望着她,单吟没忍住,眼泪滚烫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外公!”
她扑过去握紧苏道生的手,转眼又诚惶诚恐将苏道生上下扫视一遍,好像非要她看过才能确定苏道生没事。
苏道生颤颤巍巍地晃了晃手安抚单吟,他刚刚醒过来,身上吊着针丶插了管子,口齿还不利索,但仍持续不断在喊着:“吟吟,吟吟……”
单吟越发想哭,但实在害怕苏道生担心,强忍着鼻腔里的酸意,五官皱成极其委屈又故作坚强的模样。
“外公,外公,是我……我来了!我陪着您!”
她见苏道生还在发颤,犹不放心,轻拭着苏道生的脸颊,又检查一遍,“外公,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想要什麽?感觉还好吗?”
苏道生只摇头,眼里也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