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麽了?”他轻声问:“或许没你想的那麽严重。”
“真的吗?”宋矜芙抱着胳膊观察他背影,总觉得他挺拔的躯干上面,顶着的脑袋像个榆木疙瘩,“我说她流産了,我好高兴。因为这样就没人跟我争财産了。这不过分吗?”
“。。。。。。”挺过分的。
周度想起自己说过不管怎样他都会站在她这边,所以他选择沉默。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默认她的观点,默许她的一切。
就算他不吭声,宋矜芙也猜得到他的想法,她踢了一脚边上的石头说:“钱在哪爱就在哪。她口口声声说爱我,背地里却想着要把她公司的管理权让渡给她私生子的亲爹。她分明就是更喜欢肚子里的那个。”
“她根本不当我是女儿,我只是她攀富贵的筹码,她都没真心爱过我。”
“。。。应该没那麽绝对。”周度想安慰她,“我觉得在某一瞬间她一定还是作为妈妈爱你的。”
宋矜芙瞪他:“为什麽我只能在她的虚情假意里翻找真心?就不能有人纯粹专一地爱我吗?就连亲妈都做不到吗?我难道不值得吗?我是个很差劲的人吗?我是吗!”
周度坚定地摇头,回答:“不是!你很好。”
“你不许说违心的漂亮话来糊弄我!”
“我没有。”
宋矜芙气呼呼地看他後脑勺,过了一会儿,她的语调缓和,用很细的声音问:“那你会背叛我吗?”
背叛这个词过于重了。周度都不清楚,他们俩到底结成了什麽关系,听起来像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必须同舟共济。
但他说,“我不会。”他做出承诺。
在最莽撞无知,也最诚恳真心的年纪,承诺像是一把锁落在他们的两人身上。
宋矜芙从後面抱住了他。
纤细双臂环住他精瘦的窄腰。
周度挣扎犹豫了几秒,转回身,同样擡手抱紧她。
他手没再敢乱放,搭在她肩膀处,抚慰地拍了拍。
“你是我的人。”她说,“我不许别人碰你。”
“哦。”
这句话周度暗自琢磨了好久,他摸不清她所说的“碰”,界限在哪里?别人都包括哪些人?
他又没办法在身边设一个真空罩,平时行走难免“磕磕碰碰”。
篮球赛就更是免不了身体接触。
报名之前,周度有问过她,宋矜芙让他随意,但她不想去看。
重回洛川一中,她出了一份检讨书,挂在学校的走廊里。
检讨书是周度模仿她的字写的,宋矜芙好不乐意地在上面署名。
不过,自她回来後,学校里许多声音也自然地消散了,比如他们班後排几个男生平时特别爱讨论女生身材,现在都不敢在班里说闲话。
因为无论聊胸还是聊腿,他们都绕不开宋矜芙,而作为班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她还没怎麽发育。聊这个话题听起来像在挑衅她。
上学期差点被她撞的男生直接转学了。
班里人对她的态度一时间很微妙,没什麽人敢跟她说话。
这导致宋矜芙的集体意识更加淡薄,学校大大小小的文娱活动,她基本不参加。
“在太阳底下看你们一群男生打毫无技术的篮球,除了挨晒还有什麽好处?又不让女生参加,打得好不好都只能干看着。”
宋矜芙捧着一本外文小说,在周度房间,曲腿坐在他床头,语调倨傲:“我上次看篮球比赛还是在NBA第二排呢。那我都懒得看。你们能打出花来吗?”
那他不能。周度抿住嘴唇,说:“好,那你在家休息吧。”
他话听起来不太开心,宋矜芙从书里擡头看了他一眼,思忖後她问:“你能保证你们会赢吗?”
周度坦诚:“不能。”任何比赛都没有绝对的胜负。
“那我更不去了!”宋矜芙不乐意地皱眉,“我最讨厌支持的队伍输了。输得太惨我会想打人的。”
“。。。。”
她不去就不去吧。
比赛当天,周度热身前扫了一圈观衆台,没看见她的身影,他反而轻松了许多。
他会努力赢,这是他的竞技精神,但如果比赛中出现什麽意外,他也不想当着她的面输球。
虽然最後,他赢了,但问题就出在比赛结束,他们几个男生欢呼後下场去喝水。
水是班里班费买的,白馨和李语作为班干部负责在场边发放。
周度作为队长和主力,几乎打满全场,一身汗湿淋漓,喉头燥得像着火。他接过水,走出几步刚拧开,就听见背後盛气凌人的一声:“周度!你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