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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梁子的车带头开出校园，沿着乡村颠簸的土路驶向遥远繁华的城市。苏家宝从车窗探头向后张望，半晌，收回视线，喃喃地说：“这个地方，我生活了十八年，这就离开了…”苏家宝突然就伤感了，眼底湿漉漉的。苏盼娣从车后座伸出胳膊，轻轻搭在哥哥的肩头，拍了拍。苏家宝伸手一把握住了，用力攥了两下。苏盼娣回过头，望着那越去越远的小村庄。在她的记忆中，过不了几年，村子里会迎来农业改革的新浪潮。泥土房变成了窗明几净的砖房，村子里那几片荒山被开垦成果园，改革的新气象把这个淳朴的小村庄带上了勤劳致富的道路。从此后，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小村庄成了她记忆中的名字，只有午夜梦回，她才走入那熟悉的院落，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想着想着，苏盼娣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同一时间，郝东来追到校园门口，眼巴巴目送着车辆一点点从视线中驶离，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东来，走啊？”郝东来被十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盯着看，他看一眼靠着大门抽烟的少年。李长水弹弹烟灰，眼神询问。郝东来走过去：“走吧，我小舅过来了，正好去我家吃午饭。”李长水眯了眯眼，伸手搭住郝东来的肩膀：“今天去你家，还真不是为了吃饭。”郝东来转头看他：“嗯？什么意思？”李长水沉默的抽烟，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仔细包好的东西塞给郝东来，说话的时候，嘴边的烟一抖一抖的：“这里面是我的档案，回头你托小舅办转学时，把我也捎上吧。”郝东来：“…”李长水低着嗓音，张嘴吐出一串烟圈：“我不想一辈子窝在村子里种地。东来，我也想进城里去生活。”郝东来有些惊讶：“你娘不是不同意吗？”阳光下，李长水藏在烟雾里的目光深沉，且复杂：“我的未来，我为什么要听我娘的？”郝东来说：“没错。”李长水的呼吸一顿，控制不住的高兴起来，重新把手臂搭在郝东来肩上，用力拍了两下：“回头，你也帮我跟你小舅说说，让他去我家帮着劝劝我娘吧。”郝东来说：“行，我一会儿问问我小舅。”李长水翻白眼：“问什么问，你得帮兄弟把这事给办成了，将来你去了城里，我也跟去了，好歹也有个伴不是？”郝东来抿嘴：“就你这狗脾气，还给我做伴呢，不给我惹麻烦，我就烧高香了。再说了，你那成绩上了高中也跟不上啊。”李长水的心头一紧，用玩笑的口吻掩盖自己的情绪：“谁说我进城里就非要念高中了？我听我大哥说过，城里有职教学校，出来直接就能参加工作。”郝东来蹙眉：“职教出来的都是高职生。”李长水漆黑的眼睛里透出光亮，认真的说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凭着我的脑子，肯定比我哥他们混得强。”郝东来点点头，爽快道：“行吧，这事交给我了，保证让我小舅去你家走这一趟。”一家三口车队行驶了一个小时后，抵达了镇上，梁子等人去附近的加油站把油加满，才重新开始上路。接下来，苏盼娣是在闭目养神中度过。苏家宝和苏招娣兴奋的交谈不断响起，他们自小生活在村子里，哪里出过什么远门。这一次虽然是去城里打工前路未卜，可在他们的心中，还是新鲜感胜过一切的。行到中午时，梁子手机响了，面包车司机打电话过来，说是李树理张罗着要请客吃饭，让他在路边看着找家差不多的饭馆停车。梁子答应着挂断电话。又开了一会儿，梁子带队将车停到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农家小饭馆。篱笆小院，低矮的平房。这是城郊里很典型的农家小馆。前院招待食客，后院留着主人家居住。在当时，这样的小馆子并不多见，直到后几年，才会因为农家乐的兴起而逐渐受到欢迎。午后的小院很热闹，路过歇脚的客人不少。吵吵嚷嚷的氛围，衬着墙边茂盛老槐树上那几只知了不停不歇的尖锐长鸣，透出了一丝乡村里惯见的烟火气息。众人下车后进了饭馆，开始用餐。屋子里一共摆了七张桌子，苏盼娣她们一众人进去时，刚好有两桌的客人吃完饭离开。服务员手脚麻利的把桌面收拾出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陆陆续续又走了两桌的客人。村子里此行一共跟出来二十多个人。呼啦啦占了三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