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是当初按照人口分的,苏盼娣父母在世的时候,两块散田一块种的玉米,一块种的黄豆,最大的三亩田离水渠近一些,直接割划成稻田。玉米已经摘了一茬儿,现在去地里,能收的只有黄豆,新一茬儿的玉米估计腰身还没抻出来,水稻则要再等一个月才是收割的好时候。苏家宝有些迟疑:“地里那些东西收了也不值什么钱…”雇佣赵叔家的器械车可是要付钱的,一次最少一百,他们家去年收地时,就付了一百块钱,还是赵叔照顾他们家困难,连徒弟都没带,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忙活了两天才帮着把地里的东西都收割完。苏盼娣说:“哥,你去赵叔家的时候,跟他说,地里的东西收了都归他。这几年赵叔没少照顾咱们家,地里的黄豆能卖些钱,玉米和水稻也能磨了喂牲口。”苏家宝傻傻的看着苏盼娣,直到她重复了一遍,他才应道:“行,一会儿摘完菜,我就去。”一句话说完,他忍不住看向自家妹妹,心里满是惊异:这几天妹妹是怎么了?变化也太大了,我一点也看不懂她了。忙忙碌碌摘完了菜,苏盼娣和妹妹坐在院子里切菜串绳,苏家宝去了赵叔家。过了不到半小时,苏家宝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裹着汤汁的红烧肉,乐呵呵道:“赵家婶子非让我拿回来,说是学校食堂上午杀猪来着,赵叔的徒弟去帮的忙,得了一块儿五花肉和半套猪下水。”苏招娣高兴的不行,乐颠颠接过碗捧着送去厨房。苏家宝蹲坐到苏盼娣身边,拿着剪子剪豆角丝。苏盼娣问:“哥,赵叔说什么时候过来收地了吗?”苏家宝回答:“赵叔说现在没到秋收的时候,正好有空闲,打算明天就开始收地。”苏盼娣松了一口气,还好赵叔是个明白人。听李树理的意思,要是能跟着做慈善的老板一起回城,可能这两天就要走了。她们兄妹在村子里,地里的事情还能做的了主,要是真等她们走了,有苏四方在那虎视眈眈的盯着,还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赵叔估计也是顾忌着这一点,才决定趁着她们没离村之前,把地里的庄稼收拾利索。苏盼娣看了眼地上堆的高高的茄子和豆角,这活一天肯定干不完,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哥,晚上不做饭了,咱们去钱叔家吃吧。”“啊?”苏家宝一愣:“去钱叔家吃晚饭?”钱叔是村里的村支书,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在村子里也是横着走的主。苏盼娣点点头:“嗯,哥,我打算把家里的地卖给钱叔。”“什么?”苏家宝腾的从地上蹿起来,惊讶道;“卖地?!”家里有客人苏盼娣家的那几块地虽然面积不算太大,但是位置刚好隔断了钱支书家的两块大稻田。无论是耕种还是收割,钱支书一家每次都要抗着农具绕过苏盼娣家的那块三亩地,不方便不说,连想要改渠都不行。只能挖远沟,绕开苏盼娣家那块碍事的稻田,拐个大弯,引流进自家田地。平日里还好,一但遇上旱季或暴雨,引流的水沟不是被晒干了导不出水,就是被暴雨灌溉直接冲进两旁的稻田,毁了邻家的几亩地。每年到了秋收时,甭管多委屈,钱支书都不得不掏出百八千的赔偿给四邻。种点地都不够闹心的,所以钱支书老两口听说苏盼娣兄妹是上门卖地来的,心里头顿时活泛了起来。苏盼娣过来的时候,没想到钱支书家里会有客人,但是她来都来了,没把事情办利索是怎么都不会走的。苏盼娣偷偷瞥了眼端坐在炕桌旁的少年,对着钱支书重复的说了一遍:“钱叔,我想把家里的那几块地卖给您。”钱支书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道:“你们要卖地?”苏盼娣说:“嗯。”钱支书还要再说什么,他媳妇在一旁插嘴道:“盼娣,家宝招娣,你们也还没吃晚饭吧?正好家里今天晚上做了些好菜,留下来一起吃吧。”苏盼娣原本也没打算走,闻言,点点头:“好啊。”上桌时,苏家宝和钱支书一左一右将少年围在中间,钱支书家的两个儿子都没在家。苏家宝随口问了一嘴,这才知道,学校食堂今天杀了一头猪,村里有头脸的人都去陪着城里来的大老板吃全猪宴了。钱支书家的两个儿子也去了。钱支书笑呵呵给苏盼娣兄妹介绍道:“这位是陆修懿,陆老板的儿子,这次特意跟着车队过来给学校捐献物资。”又对着陆修懿说道:“他叫苏家宝,这是苏盼娣,苏招娣,这兄妹三个过几天就要跟着李工头去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