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就是太晚了不好打车,网约车还没来。”
“坐我车回呗,刚送一个朋友来机场,这会正好回去,自己回也是回,捎几个人也是顺手的事儿。”
“可以吗,如果能带我们一起就太好了,您方便加个微信吗?我转您车费和油钱。”
童弋祯问的客气,没想到大叔却突然提高了嗓音,一副受辱的姿态。
“埋汰我斯吧!都说了,顺路的事,不要你们钱,我差这点油钱开不起车了!雪下大了,车难打。我瞅你们几个第一次来哈尔滨呢,没经验,攻略做地不到位,本来在机场里头买票坐大巴,回市区就二十块钱,害安全。你说这小夥儿,来东北穿则麽少,哎…俩姑娘大晚上在外头瞎溜达,这嘎达儿都是村,还斯得注意安全,我姑娘搁外地读书,我就老跟她说大半夜滴,别出起瞎溜达,容易碰上事儿。”
三个人被不相识的东北大叔训了一通,却没一个人反驳。
一路上,大叔从九几年下岗的事讲起,说他的工友们是如何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说他是如何用厂里废弃的铁皮焊了个小吃推车沿街叫卖,後来又是怎样筹备和家人开起饭店将日子重新拾掇拾掇过红火。
陈轻卿和大叔脾气相投,坐在副驾驶聊得热络,和後排一比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童弋祯故意坐在靠窗的一边,车内的位置却不算宽敞,她的羽绒服和围巾下摆还是会蹭到徐稚闻。这男人十分没有眼力见,居然把硕大的行李包放在另一侧窗边的位置上。这样一来,两个人之间就几乎不剩下什麽缝隙。
大叔车上开了空调温度却不高,车内还是有些冷。童弋祯听到旁边的人呼吸的节奏有些乱,偶尔吸鼻子的动作会惹得她莫名心头烦躁。
穿这麽少,冻死活该!
“後排这俩人咋这安静呢,我瞅你俩和仇人似的,妹说过几句话哈,咋了,有啥闹心呢?想不开滴。”
“师傅,你别理他俩,她们闹别扭呢。”
陈轻卿笑着搭话,语气里都是调侃。
“嘿,我瞅着也像,现在的小年轻和俺们那时候一样,闹别扭都不说话哈。搞对象可不行这样事儿,有啥说不开,甭伤了感情。人呐就活一辈子,得珍惜缘分。”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童弋祯往旁边挪了挪,语气不太自然。
“我来出差。”
徐稚闻听童弋祯麽说,开口解释一句。
“这样事儿啊,那我误会了哈,不过你们这个年纪的姑娘小夥儿不正是搞对象的时候麽?要是男未婚女未嫁呢,可以多接触接触,我觉着嫩俩还挺般配。”
陈轻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师傅您真是眼光毒辣…”
童弋祯怕她说出什麽过分的话,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您为什麽觉得她俩般配呀,我朋友她能力强丶长得又好看,追她的人可多呢!”
“是吧,我想也是。你俩小姑娘都好看,小夥子也养眼,高高大大看着不孬。”
大叔不孬两个字一出来,陈轻卿就笑得更夸张,还学着人家的口吻又重复一遍。不孬这种评价,有点像挑路边拖拉机上的散称白菜,看得顺眼就幺几十斤带回家。
童弋祯也被感染,嘴角不自觉勾起。
东北人似乎骨子里自带幽默细胞,总能用率直爽朗的性格让人觉得放松。
一路笑语,时间过得飞快。大叔将三个人直接拉到酒店,临走还说了很多值得一去的景点。
童弋祯趁着大叔不注意,从包里拿出现金放在驾驶位旁边缝隙。
“这大叔人真好,网上说得对,东北人不是□□就是活雷锋。”陈轻卿还有些不舍。
“我们很幸运,遇到好心人。”
从见面到现在,除非必要,童弋祯只拿徐稚闻当空气,并不和他搭话。
她时刻告诫自己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
徐稚闻的房间和她们订在同一层,隔得并不远。
“明早九点楼下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