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自己掬了把泪,“活着,可真难啊!”打感情牌的人,人牙子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如这两兄弟这般凄惨的人,倒也算少见。从刚开始见到他们时,人牙子已然看出来了些许。毕竟这两人年岁尚浅,若非家中无长,怎么可能不由长辈出面置办?可真当他听闻时,难得他也起了同理心,不过更多的还是八卦。“你那亲戚也忒不是人了罢?你们兄弟二位一看便是前途光明,他们怎么如此鼠目寸光?”萧衍赞同地点了点头,“兄台有所不知,当年我那大伯本不想分房,后来在里正和族老的干预下,这才不得不将破败的老房分给我们……”“你不知道,我险些一命呜呼时,我那大伯还想着等我两眼一闭,便将小弟接过去磋磨致死!”萧衍眼中满是看尽尘世的沧桑和悲凉,“单单就只为了两亩田和一块地啊!”人牙子唏嘘道:“人心怎会丑陋至此!?”“好在有贵人相助,这才熬了过来。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物什,人情难还……唉,不提也罢!”萧衍叹了口气。萧衍这番话是为了合理化他们的银子归处,毕竟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且他目前不宜暴露他便是马屁文的举人,同时和他的卖惨省银子的意愿相驳。一般来说能成为举人,必然会有想要改换门庭的富商做投资,因而萧衍所说的贵人,自然而然,人牙子会联想到是富商身上。所谓投资,不外乎联姻,已然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人牙子可能把萧衍脑补成一个为了小弟,为了能够反抗卑鄙无耻的大伯,不得不委曲求全答应富商的要求。顿时,他看向萧衍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怜悯。可别以为富商女婿好当,商人最是市侩,几乎是雁过拔毛,连根骨头都会被榨干。若是成为富商女婿,怕是日后难以脱身不说,还会身不由己。届时那位富商一定会裹挟要求办事,然后萧衍行了方便,违反律令,最后锒铛入狱,秋后问斩……嗯,人牙子看向萧衍时,已经脑补到他如何在狱中悔不当初。萧衍轻咳了一声,打断人牙子的脑补。人牙子充满同情地看着他,“理解理解,你的想法我明白!”萧衍:“???”不是,怎么就你明白了???萧衍有求于人,也没好意思询问对方到底明白了什么。不过这番话,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只见人牙子稍作沉思,“你的苦衷我明白,只是一千两在京中,真买不到什么好院子。我这儿有个院子是二进院,地段不错,位于西街,也只要八百八十八两八钱,只是桌椅板凳乃至床皆没有,就一座空荡荡的房子。”“倘若公子愿意,在下可领二位前去。”奸臣44萧衍并未被眼前的表象所蒙蔽,谨慎问道:“可是有缘故?”不若怎么可能西街的房子,还是二进院,会如此便宜,竟连一千两银子都没到,必然有蹊跷!人牙子也很坦然,“这户便是三年前灭门惨案的冯家。”这个剧情萧衍并不知晓,而萧宸上辈子确实略有耳闻,可他当时在黑羽军,并未接触到这方面。毕竟黑羽军归孝治帝直辖,没有孝治帝命令,不可擅自行动。再者,此时的他也并不该知晓,故而萧宸跟萧衍一般,同样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人牙子。人牙子根萧衍他们说起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冯家据说是某个世族的分支,属旁系。因着和嫡系一脉的人,产生了龃龉,兴许是冯家打算脱离嫡系,也可能是他们打算入仕的缘故,举家搬迁至京城,到事发前,已有将近二十多年。可能是冯家风水不好,冯家儿孙皆是不通文墨。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京城中,开销是一笔不少的数目,更别说冯家这么多的人口,养着不少的家奴。冯家想要在京城扎根,必然要有进项。不得不说虽然冯家主自己最终没有成功入仕,他的儿孙也没有点亮科举天赋,但是他们冯家于行商上,却是天赋异禀。他们利用京城本地人喜欢看戏剧的民俗风情,花了大价钱请来了彼时颇有盛名的和春园戏班子,亲自操刀谱写戏文,竟也叫他们搞出了大动作,但凡看过冯家戏剧的人,无一不拍手叫好。原因无他,冯家人敢于将实事编写入戏剧当中,比方说暗喻某世族子弟游手好闲,脑袋空空,却竟能成为一方父母官。再比如说戏剧的主角路过某地,发现那里的老百姓与其他地方百姓不同,竟格外喜爱吃掺和着沙子的陈面,主角心生好奇,尝试了一下,只觉得沙子硌牙,肚中鼓胀难忍。这戏剧刚演出时,正是某地正逢灾年之时,其中暗喻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