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了,万俟贺宁上前几步,当只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黄色符纸被掏出,甚至随着呢喃的咒语发出黄色的光芒时,虞栀喘息着,大脑一片空白。
是她吗?难道是她吗?她的心好像真的要跳出来了。
符纸向她飞来,掠过她的眼从她身旁过,在她身後三步的位置停下了动作。虞栀僵硬地转过身子,看那逐渐显现的身影——符纸贴在那人裙袖,随着风动。裙子的主人似乎也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变化,她看自己的手,手腕上的栀子花也随着动作晃动。可她只看了一眼自己,便擡头重新看回了虞栀。
她笑弯了眉毛,像平常一样。眼里却蓄了泪水。
“好久不见。小栀。”
是她。真的是她。
再也不能安静地坐在那里,虞栀猛扑向前拥抱她。可本该熟悉的怀抱却完全陌生,虞栀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只觉得自己拥抱的是一块冰。她感受不到一点柔软的曲线,仿佛怀中的是一座雕塑。
是她。
是的的确确死去了的她。
所有人都听得见那声绝望的呜咽。
林酌栀回抱住虞栀,感受那流向自己的眼泪。她勉强地勾起嘴角,虚虚握上了自己的手腕——她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温度与脉搏。她也落下泪来。
情况突然,虞栀晕过去了。
林酌栀慌乱地扶住她,却有些招架不住,万俟贺宁赶忙上前把人揽到自己怀里。
“她有点发烧,”她用手背测着虞栀的额头温度,又看看她的胳膊,“可能是伤口感染,然後精神刺激太大晕厥了。没事,治一下就好了。”
“谢谢,请问姐姐你是谁?”林酌栀感谢道,却仍有些警惕地拽着虞栀胳膊。
无人机说话了,是比神欢:“宁姐,你把她也回来吧。”
“带回来?好,那就带回去治。”
万俟贺宁把虞栀扛上肩头,这才有空理会林酌栀。她随手唤出一张黄符,“你先进符里待会吧小妹妹。”
胥清芸工作两年,一直是勤勤恳恳,遵规守纪,热爱学校爱护学生尊重老师,今天僞造虞栀的请假条,是她干过最违规的一件事,但她的确没想到,状况之外的事来得这麽快。
第一节晚修下课,胥清芸就接到了林酌栀父亲,林贤一的电话。
“是胥老师吗?”
“林先生?您最近还好吗?找我是有什麽事吗?”胥清芸有些疑惑问。她记得林酌栀的东西都已经交接完了啊。
“没什麽大事,那麽晚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老师,”林贤一抱歉道,“我就是想麻烦您通知一下虞栀同学,明天请假出来一趟,我和我内人有东西要给她。”
“我在班群里看见,明天早上九点开始搞活动?中午十一点半解散,然後下午两点半再集合是吗?那让她解散後出来,我们在正校门等她,顺便带她吃个饭,下午活动开始前我会把她送回来的。您放心啊,请假这事我跟虞栀同学的父母交代过的了,我们两家家长认识的!您可以去问!”
见面?怎麽能那麽不凑巧?我现在从哪变出个人来跟你见面啊?胥清芸心中无力呐喊,还是正常答道:“这样啊,应该没问题的。”
但慌张之外,胥清芸还是注意到了重点,她问:“不过方便问一下,您有什麽东西那麽着急要交给虞栀同学吗?”
林贤一闻言叹了口气:“还能是什麽,是酌栀的东西。”
还在回闻粤的路上呢呢,端详着昏迷虞栀的比神欢就被胥清芸一个电话轰了,她赶紧调小手机音量,小声:“歪,清芸啊?怎麽了嘛?”
“林酌栀父母今天中午要见虞栀,你们记得掐点把她送回来。”
“啊?”比神欢一下就呆了,“这麽不巧unlucky?”
“是的,就是这麽不lucky。”
比神欢侧头看了看崇池,又回头看了看後面的大家,见所有人都点头,才敢打包票道:“好,我们一定准时把她送回去。”
不幸运的事也会带来一点好处的,比如在审问林酌栀时,可以以此为突破口。他们把时间掐得很紧,刚到单位,八号小组就立刻抱着虞栀回闻粤医疗室进行治疗,鸟虫组合和万俟贺宁则负责进行审鬼。
对面坐着的林酌栀是半扎发,她去世时是周末,没穿校服,穿的是一条主调为白,衬以黄色的连衣裙,手上带着条和虞栀一模一样的粉白色栀子花手链,温婉明媚,确实是一朵柔情栀子花。
“小栀呢,你们是谁?”她一出现就着急问。
他们明白,小栀指的是虞栀。
“你放心,虞栀现在正在接受治疗,她很安全。”
安抚完林酌栀,万俟贺宁拿出证件,名片,一样一样展示,“我们是国家保密机关单位闻天语的工作人员,而我是除鬼师,我的职责是抓捕散落在各地的鬼魂,并送他们入轮回。你也一样,当一切都问清楚後,我也会送你去进行轮回转世。”
“……”林酌栀快而慌乱地眨了好几下眼睛,“问清楚就要送我走吗?可以晚一点吗?我还有事没做。”
万俟贺宁想了想:“应该不太能,但你可以先说说是什麽事?我们看看情况,也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
“……”
良久,林酌栀才道:“我想再见小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