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酌栀将会是虞栀写下终章的,阶段朋友。
她去擦虞栀的眼泪,良久,她道:“小栀,可我已不再使你快乐。如今的我,只让你哀伤。”
“不,不是这样的。”虞栀抓住她的手摇头,“酌栀,我再也不会怪你的离开,你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林酌栀看着她,她落着泪,声音哽咽,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硬和坚定,“小栀,我知道你很抗拒。”
“但你记住。”
“至今为止的十八年只是你人生的一小步,在这之中,有些东西会让你痛不欲生。可当跳出,在十年,在二十年後,这一切不过只是前尘往事,不过是轻而易举!”
“我要你活着!”
“我要你起码活到二十八,活到十年後,我要你在那一刻再回看现在!如果那时你仍觉得这些痛苦难当,仍觉得活不下去……”
“那我允许你死。”
“而在那之前,你必须活着,你必须去看这世界。”
“这是我的遗嘱。你必须遵守。”
虞栀看着林酌栀久久落泪,许久之後,凑前去把头搭在林酌栀肩膀。她闭上眼,有泪落在她的後背,而她浸湿了眼前的布料。
她说好。
久久相依流泪,她们的情绪稍微得到了一点稳定,却没有起身,仍是坐在了地上。
“我之前听说崇光寺求平安很灵,一直想为你求,可惜没有机会,今天我拜托闻粤的姐姐哥哥们帮我去买了。”
“有它们在,以後,你就会平平安安了。”
“你今年18岁,算你活到80,一年一条就需要62条,但是考虑到意外磨损,所以我还是准备了80条。”
林酌栀从那个厚实的大袋子里拿出平安绳,准备给虞栀调适手绳长度。虞栀揉了把头发,有些倔强地吸鼻子:“我又不是傻子,你教一两条就行了,别的我会自己调。”
“不一样的,”林酌栀认真编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像把爱和陪伴都倾注进去,“我弄的是不一样的,我知道。”
“……”虞栀不知道明天迎接自己双眼的会是什麽,她只知她闭上眼,便又有泪珠会落下。虞栀很快把眼泪擦去,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她的双臂上全是绷带,小刀划出来的伤口不算粗,却密密麻麻把手臂各处占据,于是闻粤医疗人员干脆把她两条手臂全绑起来了。
林酌栀轻轻点过那绷带,又问一遍疼吗?虞栀这次说疼。
于是眼泪便混进红绳里,掉在绷带上。
林酌栀把红绳调适成最适合虞栀大小的长度,当她要把调好的红绳放回袋子时,虞栀却拽住红绳另一边,沉默却倔强地示意林酌栀把红绳系在她手上。
她的手臂是那般的细,以至于每一处都能绑上那平安的红绳。一条又一条的红绳遮过白色的绷带,像新的血肉长在白骨上。林酌栀特地把後面的编得宽大了些,她想,虞栀还会长大,她会因为快乐吃得下更多的饭,成长出更加强壮有力的模样。
虞栀的手艺活向来不好,她看了许久才学着磕磕绊绊调好一个,把红绳强硬地系在林酌栀手上。林酌栀看着那条红绳,又落下眼泪。
电子钟不断变化着,她们走进时间的尾声。林酌栀低下头,把额头贴在虞栀手背,她要为她祈福。
她要小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她要小栀终有所思,终有所爱。
她要虞栀,活下去,走下去。
往前走吧小栀。
大步往前,不必走那条最热闹,最华丽,最安全的路。世界很大,也很坚固。它不会因为一道错题而落下大雨,不会因为考试排名而风云骤变,不会因为别人的期望风雪茫茫……
更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坍塌崩盘……
只要往前走,总有风景。
或花园,或树林,也或是冰川。
但冰川也有极昼极夜,太阳依旧在半数日子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