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传来,是医生姗姗来迟。那人一米七多,打着哈欠,正擦着眼镜给自己戴上,看着像是刚睡醒。看着崇池的伤口,大喝一声往後退去。
“啊呀!”
“怎麽了医生?”反应过来的比神欢赶紧问,“这个伤口很严重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很久没治过感冒以外的病了。”
“……”
在几人决定把崇池改送到医院之前,这位自我介绍姓韩名聪的大医生拿出了自己的漂亮履历,总算勉强获得了给崇池治疗的机会,不过他被团团包裹着,倒是久违地感受到了上学时被老师死亡注视的氛围。
“比小姐是吗?你是瑶归前辈的女儿吗?我是她招进来的呢。”崇池的伤有些长,需要缝合,韩聪试图边闲聊边缝,以缓解这压抑气氛。
“缝得丑我就让我妈怎麽带你来就怎麽送你走。”
“……”韩某一次的外向换来了终身的伤害。
说起比瑶归,苏嘉佟倒想起了她刚刚一直想问的话,她眼睛亮闪闪,问比神欢道:“欢欢,你妈妈真在这?”
“是啊。明天你就能见到她的。”比神欢应着,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韩聪缝伤。于是她压根没注意到八号小组听到这话後眼睛亮得能当激光灯了。
本就痛得有些迷离的崇池:医疗暂停,我要被对面闪瞎了。
而韩聪被越盯越紧张,手脚愈发慢了。我的技术有那麽差吗?他忿忿想。虽然他的的确确许久没干过这个了。崇池这个医患倒是没说什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操作,眼里虽没什麽兴奋的情绪,但好歹是冷静和认可的,他便又重燃起激情来。
“不是我偷懒。是八方宁的人受伤啊,受的那都是法术伤,不是我能治的,也就偶尔伤风感冒他们会来找我。但你放心,虽然我很久没干过这个了,但我名牌大学毕业,工作经验丰富,一定能给你缝的漂漂亮亮的!”
其馀四人半信半疑地盯着那缝了一半的伤口,好像确实不丑,便也都迟疑地点了点头。反倒是崇池,依旧不做什麽表示。
“哭会妨碍你工作吗?”他突然问。
啊?什麽意思?韩聪不明白。
话音刚落,崇池便毫不客气地落下泪来,他睁着眼,眼泪轻轻从眼角滑落,像平静而又汹涌的春雨。韩聪猛地反应过来。
“哇靠!”
“我没给你打麻药!”
原来是可以打麻药的吗?崇池泪眼朦胧地想。他还是第一次伤得那麽重,以前都只是划个小口子罢了。他听见身边炸起的动静,雷迎烁的嗓子倒是大,那句“那怎麽办?!”震得他都得愣一愣。沈行川和苏嘉佟慌乱起来,站不踏实,慌慌张张地安抚他,劝他冷静,劝他别哭。
于是他一下也有些慌乱起来,为难耐的疼痛,更为这糟糕的局面,这似乎是自己平添的麻烦。他本以为这没什麽的。
而崇池还听见了抽拉声——柔白顺着低垂的睫毛往下,覆盖住眼角的泪水与泛红的眼圈,他顺着动作闭眼,颤落成颗的雨露。
有人用纸捂住了他的眼睛。
那人顺着动作贴近了他的身後,爱怼人的性格一如既往:“我服了,你想跳槽也不用这麽狠吧大哥!”
而她又道:“池总痛就哭吧,我给你拿纸巾。”
是比神欢。
过界的动作并没有持续许久,甚至只是短短几秒。纸巾轻轻压过眼睛,被塞到他的手里。
优点二……她很懂我。
针再次扎进肌肤,崇池攥紧拳头。弯曲的指尖压着的不再是肌肤,而是更粗粝的质感。那东西逐渐团成团。他在痛里心跳加速。
风和日丽。
早上九点,比神欢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空调送来的凉风舒适,她靠着柔软的枕头,转了个身想要继续梦乡。不过敲门声持续,而且门外之人还是她自己约的,于是不得不地,她还是爬起来了。
身为比闻天语历史更悠久,工作更艰难的组织,八方宁自然在各地亦有据点,不过时间渐长,这些根据地也渐渐老去,不比闻天语的新了。而现在他们呆的这根据地,一整栋楼都是八方宁的。虽然偏僻路远,看着也稍显破败,但住着还是舒服的。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床。“你先等会啊。”迷迷糊糊地,她从门缝塞出半个脑袋。
他们五个约了一起吃早饭,等她和崇池这两个同层的人回合,便下楼找他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