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多了,我只是希望您能同样理解我。”
“你不说,但我也能看得出来你心中有怨气。小池,你是怪我拿了个单纯的除鬼任务骗了神欢?”翁无侯有些不赞许地看着崇池,“但这是不得已的对策罢了,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也取得了一定成效。”
“你应当成熟一点,为了大局考虑。”
翁无侯回京两周,今日刚刚下了飞机便赶来崇池的家里,其实心中是有些不满的。但自前些日子起,他便联系不上崇池了。他想问些比神欢的现状,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却无法推进。这样下去,任务进度怕是要停滞不前。但时间就是生命。他等不得。
“你要是真有什麽意见,不妨提出来,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继续工作下去。”
崇池有些烦闷地闭眼,呼出了一口气,才道:“大局?成熟?翁老师,你骗我的可不止林酌栀这一个任务的事吧。”
“劝比神欢为人族工作,和劝比神欢为人族送死,可是两回事。”
翁无侯对上崇池带着怒气的眼,惊愣极了。一会他才道:“你知道了?”
“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麽?”
“您觉得我知道什麽呢?”崇池反问他。
“她们家的家事……”翁无侯试探性地说了後,“你居然知道了?”
“翁老师,您不用试我了。”崇池看着他,本就晕乎的脑袋更加沉重难受,但他憋着一股气,还是要说:
“我说我知道了。比琴知的事,我知道了。”
“比翼族人遭受外创会灵魂碎裂的事,我也知道了。”
崇池皱着眉反问翁无侯:“这应该就是比神欢不愿意做异士的原因吧?原因明显至此,你们必然知道,却要将我蒙在鼓中?”
“我就这麽毫无包袱地带着比神欢往死路走……翁老师,你要我以後如何面对她?”
崇池眼眶发红。自那日比神欢把一切都告诉他後,崇池的心便好似落入水中,浮浮沉沉。他甚至想不起那天晚上自己是怎麽和比神欢分别,回到家里,但只要一想到比神欢愿意把一切告诉自己,而自己却仗着她的信任引诱她进入死路……
他找不到着力点的心便溺满了水,满心的愧疚带他沉入满是泥垢的海底。
见他这副模样,翁无侯便安抚他道:
“小池,你不用把事情想得那麽糟糕。灵魂破碎只是一种意外,八方宁丶闻天语,我们都会尽量防止这种意外的发生了。”
“防?”崇池觉得自己听见了可笑的话,“比翼族当时从事异士事业的也就三个人,比琴知死了,这是三分之一的概率。现在这一辈也就三个人,谁能知道这三分之一是不是比神欢?”
他迫切问:“翁老师,我现在就想问你——假如比翼族人真的遭受重创致死,灵魂破碎,我们有救回她们魂魄,送她们进入轮回的能力吗?”
翁无侯看了他一会,终究还是妥协了。他摇了摇头:“没有。”
“但我们会努力。”
努力?这种没有指望的话究竟有什麽用……崇池深深叹了一口气,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
助理等在楼下,看见翁无侯出来,赶紧上前扶他。
“麻烦你了小赵,”翁无侯感谢完他,又道,“哎,我真是老了,几步路都走不顺。”
“您说笑了,年龄是阅历的,您身体硬朗的很!”
他们上了车。翁无侯又叹了口气。
助理不免多问:“您刚刚谈得很不顺利吗?”
“倒也不是。”
车子向前开,翁无侯看着窗外变换的风景摇了摇头。他只是没想到比神欢会这般信任崇池,把一切都告诉他罢了。可这似乎并不糟糕,比神欢和崇池的进展不错,说不定可以从此处下手……
可一旦这样想罢,翁无侯便会想起刚刚崇池的字字句句,无奈自嘲一笑。
若是真的这样做了,他便真真忽视了这二人的哀伤与泪水,真真是在算计真心了。
“算了,先回闻粤吧,”以後的事说不准,翁无侯决定做好眼前事先,“莲歌应该已经放好行李了,我们去和她汇合,带她逛逛闻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