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梁卓发现,他一直盯着桌上那盒烟。梁卓笑着将烟盒递过去:“平哥,想抽就抽吧,本来压力就大,干嘛戒烟为难自己?”赵叙平心里烦得紧,原本还在犹豫,听到这话,想想觉着也是。反正也不会有孩子,烟酒戒了干嘛?他从梁卓手里接过烟盒,打开抖出一根,叼嘴里,梁卓赶忙给他点火。第一口过肺,熟悉的舒爽让赵叙平放松许多。他徐徐吐出烟圈,看着眼前这道白雾,脑海中浮现周静烟的脸。烟一根接一根抽,酒一杯接一杯喝,赵叙平没多久便醉了,瘫靠在沙发上,嘴里嘟囔起来。梁卓俯身凑近,听他说什么“烟”,摇摇头,劝道:“哥,您今晚可不能再抽了。”他还在嘟囔,梁卓耳朵贴过去,听了半天,纳闷儿:“禁烟?干嘛禁烟?想林则徐了啊?哥,您抽这么多还嚷嚷着禁烟,过河拆桥的事儿咱不能干啊!”话音刚落,赵叙平拿起酒瓶子往嘴里灌,瓶口没对准,酒哗啦啦倒出来,衬衫打湿大半。他咣当放下酒瓶,从西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一通乱点,又将手机放耳边,嚷起来:“周静烟,老子就不离,老子耗你一辈子!”梁卓看愣了:“不是,哥,您电话都没打出去。”赵叙平压根听不见,冲着手机继续嚷:“孩子老子不要了,老子就要你,听明白没?嗯?周静烟,问你话呢,听明白没!”梁卓不认识周静烟,这会儿终于明白原来这是人名。之前周静烟上会所闹,梁卓不在,听人说了才知道赵叙平已经有女人,又想起更早之前,赵叙平打电话替朋友问感情问题,那时候他就怀疑赵叙平根本是替自己问。前前后后串起来,梁卓猜测,刚才赵叙平口中的周静烟,八成就是上回闹到会所那个。梁卓从赵叙平手中抽走手机:“您歇着吧,我叫嫂子来接您。”赵叙平半躺在沙发上,直勾勾盯着酒瓶,眼神发愣。梁卓抓起他右手,成功用拇指解锁,点开通讯录,没找着周静烟号码,倒是看见一个特别备注——“媳妇儿”。他打过去两遍,那头都没接,隔了几分钟又打,那头终于接了。他赶忙开口:“嫂子,平哥喝醉了,要不您让司机过来接一下吧,或者您来接?”那头静默片刻,淡声问:“他在哪儿?”梁卓报出会所名、地址和包厢号。那头道了声谢便挂断。四十分钟后,梁卓终于见到周静烟。他看着这个不疾不徐走到赵叙平跟前的女人,恭敬叫了声“嫂子”,周静烟冲他笑一笑,点头说声“你好”。包厢里其他人也望过来,目光落到她身上。周静烟接电话那会儿正准备睡觉,听说赵叙平醉在会所,随手从衣柜抓了件外套披上就出门。外套很薄,冻得她直打颤,感冒还没好,这么一冻,更严重了。上网约车后被暖气包裹,她依然觉得冷,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司机瞧她冷成这样,调高两度空调,她用很重的鼻音道谢。司机好奇这姑娘这么晚去会所干嘛,偷摸打量她,也不像是卖酒的,拐着弯儿问:“跟朋友聚会啊?”周静烟摇头,没作声。司机识趣不再多问。下了车,周静烟走向会所,被保安拦在门口。她说自己来接人,保安打电话给经理,经理问她接谁,她说接赵叙平,经理确认清楚情况,亲自来门口领她去包厢。前阵子赵总女人找上别家会所闹过,这事儿圈子里传开了,经理暗暗瞧她,心说姑奶奶啊,这回可千万别在咱家闹。进了包厢,经理总算放心下来——赵总身边全是男人,离他最近的女人至少五米开外。方才在外头冻了一会儿,周静烟身子越发的软,头重脚轻,两眼发晕,她估计自己又发烧了,强撑着走到赵叙平跟前。旁人见她蹙眉冷脸,面色绯红,不知这是烧的,当她气得挂脸,等着看这位传说中的母老虎发飙,可她只是轻轻推了推赵叙平。“叙平,回家。”声音软软糯糯。旁人这才发现,原来嫂子不是母老虎啊。不仅不凶,还温柔得很。梁卓和另一个小伙子将赵叙平从沙发上扶起,架着他往外走。周静烟原本不想麻烦人家,可烧起来自顾不暇,走路都费劲,只能跟在后面。太晚了,周静烟没给赵叙平司机打电话,准备打车,梁卓拦住她:“嫂子,坐我的车吧。”周静烟:“你喝酒了么?”梁卓:“没事儿,我司机开。”很快,一辆路虎停在会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