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里面还算安静。但很快,隐隐约约的,女孩惊恐的哭喊声和男人粗鲁的银笑声穿透了并不隔音的房门,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那声音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叶馨蒙的耳膜上,也点燃了她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怒火!想象着房间里正在发生的肮脏暴行,想象着小星可能也经历过同样的绝望,一股暴戾的杀意如同火山喷发般冲上她的头顶!
她右手死死扣住藏在口袋里的丶那柄她利用学院工坊材料偷偷打磨的丶锋利的简易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里!现在!做掉梅子!
这个念头充满了诱惑。梅子就在附近,解决她,至少能救出房间里那个女孩,切断这条罪恶链条的一环!她几乎要踏出阴影,扑向可能还在走廊某处的梅子。但就在脚尖移动的前一瞬,千锤百炼的理智如同冰水般浇下。
不!不行!
这里是什麽地方?鱼龙混杂的夜总会,到处都是摄像头(尽管可能很多是坏的),有保安,有梅子的同夥,甚至可能还有塔纳瓦的眼线。在这里动手,动静太大,根本无法保证全身而退。一旦暴露,不仅救不了人,自己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更会打草惊蛇,让塔纳瓦有了防备,再想动手就难如登天。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需要的是一个更完美丶更隐蔽丶能将梅子和她背後的势力一并清除的机会,而不是一场鲁莽的丶同归于尽的复仇。
叶馨蒙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她强迫自己松开握着匕首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带着霉味和灰尘的空气,将翻腾的杀意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
再睁开眼时,墨镜後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更加坚定的丶不死不休的决心。
她最後看了一眼那扇不断传出污秽之声的415房门,仿佛要将这罪恶的场景刻在心里。然後,她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下楼梯,融入外面的夜色之中。
今晚,她只是幽灵般的观察者。但猎杀名单上,梅子和那个“先生的名字,已经被血红色的笔重重圈起。下一次,绝不会再是旁观。
她需要更周密的计划,需要一个……绝对“意外”的结局。
隔天,午後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静水高中校园内,周末的慵懒氛围下暗流再度涌动。叶馨蒙,再次化身那个包裹在深色头巾与墨镜下的“神秘女人”如同一个不祥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校园。
她的目标明确,径直走向那片已然沾染了罪恶与绝望的东北角小树林。果不其然,尚未走近,那熟悉的丶令人作呕的尖利女声便隐隐传来,夹杂着又一个女孩微弱而恐惧的啜泣。
叶馨蒙隐藏在树後,冰冷的目光穿透墨镜,落在空地上。梅子,那个金发的恶魔,正用几乎复刻昨日的方式,将第三个,不,已经是N个无辜的少女逼至角落。同样的威胁话语,同样的嚣张气焰,仿佛在她看来,摧毁这些年轻的生命如同碾碎蝼蚁般轻易。
叶馨蒙的胸腔内,杀意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弹簧,蓄势待发。但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记录着梅子每一个令人憎恶的表情和动作。她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一个能将风险降至最低的完美节点。
折磨持续了似乎漫长又短暂的一段时间。梅子似乎对这次“猎物”的顺从程度比较满意,最後恶狠狠地警告了几句,才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像一只饱餐後的鬣狗,扭动着腰肢,转身朝着校门方向走去。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轻松和惯常的跋扈,完全沉浸在掌控他人命运的扭曲快感中,对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毫无觉察。
死神,已悄然与她并行。
叶馨蒙看着梅子的背影消失在林荫小径的拐角,她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如同最顶尖的掠食者,计算着猎物的步伐丶风向以及周围的环境。她需要一场看似偶然的丶瞬间完成的遭遇,而非追击。
她估算着时间,选择了一条与梅子离开路径将会交汇的小路,双手依旧插在那件宽大的灰色外套口袋里,步伐从容不迫,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朝着校门方向走去。她的心跳平稳,呼吸均匀,所有的紧张丶愤怒和激动都被压缩成内核深处一块极寒丶极硬的坚冰。
阳光透过枝叶,在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三三两两的学生或教职工从旁经过,没有人特别注意这个打扮有些特别但步履平静的女人。
就在接近校门的一片相对开阔地带,梅子那刺眼的金发出现在前方。她也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这个蒙着头巾的女人,但并未在意,或许只当是某个学生家长或奇怪的访客,她甚至懒得投去多馀的一瞥,依旧昂着她那自以为是的头颅,准备擦肩而过。
距离迅速缩短。五米,三米,一米……就在两人身体即将平行交错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压缩成一个致命的瞬间!
叶馨蒙插在右边口袋里的手,动了!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她抽出的不是手,而是一道凝聚了致命寒光的闪电——那把她精心打磨丶短小却异常锋利坚韧的小挫刀,此刻已不再是工具,而是裁决的利刃!
她的动作精准丶迅捷丶悄无声息!借着身体交错时手臂自然摆动的掩护,右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朝着梅子左胸心脏的位置直刺而去!没有一丝多馀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噗——”
一声极其轻微丶如同熟透果子落地的闷响。锋利的刀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轻易地穿透了单薄的衣物丶皮肤丶肌肉组织,精准地没入了那颗被贪婪和罪恶填满的心脏!
叶馨蒙的手臂甚至没有立刻收回,而是就着刺入的姿势,手腕微微用力,确保刀身完全进入并造成了最大的破坏,同时她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前进的姿态,头微微侧向梅子,从路人的角度看,就像是两个熟人在擦肩而过时,亲密地低头耳语了一句。
梅子脸上的得意和漫不经心瞬间凝固!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丶难以置信和无法言喻的痛苦!
她张大了嘴巴似乎想尖叫,想质问,想呼救,但喉咙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般只能发出极其细微的丶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嗬嗬”声。心脏被刺穿的剧痛和瞬间的失压,让她所有的生命机能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依靠着叶馨蒙那看似“搀扶”实则固定她的手支撑着……路过的学生和门卫,远远瞥见这一幕,只以为是两个女人在路边短暂交谈,甚至可能是在说悄悄话,丝毫没有察觉到那看似平静接触下正在发生的血腥谋杀。没有人驻足,没有人起疑。
叶馨蒙墨镜後的眼神冰冷如万年寒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甚至能通过手臂感受到梅子心脏最後几下微弱而混乱的抽搐,以及生命热量正在飞速流逝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