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
林泊州急声:“我永远也不会伤害小宝。”
“那有什麽好注意的?”
江照月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也没有林泊州那些复杂的尴尬的情绪,她答了一句之後,又回过头继续看铜镜里的新发型和新发饰,声音甚至还带了些笑意。
“师尊,你是不是被师叔影响了?你和他又不一样。”
她的话和声音都太自然,表情也十分坦然,并没有丝毫介意,以至于让林泊州觉得産生尴尬和异样情绪的自己显得十分阴暗。
可那些东西又是真实存在的。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好一会儿,才看向铜镜中的江照月,声音有些不太确定的轻。
“我只是觉得……觉得旁人见了怕误会。”
“旁人?”
江照月轻轻笑了起来:“旁人的想法又有什麽重要的,就算你事事如他们的意,也总会有人看你不顺眼,师尊实在不必在意那些,只要我们自己不误会就好了。”
她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林泊州没法给她具体说那些自己感觉到的尴尬。
他很确定自己一开始对于江照月的爱惜不是出于什麽私情,他真心实意地爱着她,那种爱不是汲汲营营,只是愿她平安喜乐,顺遂一生。
可是她长大了,他们之间除了师尊与弟子之外,又多了男人和女人的关系,这不是他突如其来的感情变质,而是基于男人和女人之间本身的不同。
这种不同,和不同带来的敏感是无法消除的,也正是意识到这种敏感的不同,林泊州才宁愿不舍,也还是选择说出口,就是希望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也想避免自己因这不同産生一些不可预期的後果。
可江照月毫不在乎,她似乎对那些尴尬和敏感毫无所知,依然那样依赖丶亲近他。
这样的情况下,林泊州实在做不到再狠心分开。
他本来就对她有无限的包容丶理解丶支持和宠溺。
几番挣扎之下,他最终没能将继续的话说出口,最後只轻声说了句:“好。”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轻易揭过了。
当然,只是江照月单方面揭过了。
对于林泊州而言,有些东西要麽从未看见过,一旦开始注意,便再也不能忽略。
自从他开始注意到和弟子亲密相处时的尴尬,之後每一件过于亲密的事情中,他都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一点,以至于反而更关注了。
给江照月梳完头,她脱下睡衣,换上外衣时,他立刻就背过身去,动作甚至有些慌张。
而若是以前,他还会亲自帮弟子更衣,因为江照月小时候的衣食住行都是他亲手布置的,他给她穿过很多次衣服。
这种强烈的反应显然不隐蔽。
江照月带些诧异看了他一眼,先换了衣服,一边扣腰带一边无奈道:“师尊,你这样我会以为我没穿衣服呢。”
实际上她的睡衣里头是有衣服的,只是换上外衣而已。
林泊州表情有些僵,掩盖般咳了两声,他又强行转了过来,解释道:“我只是……我在想那只狐狸要怎麽绣。”
江照月也不戳穿他,多年的相处,他们之间无话不谈,师尊的小心思她还是看得出来几分,当即便接着道:“用赤色的线吧,狐狸要胖一点的。”
“好。”
林泊州微松了口气,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哪怕要避讳,这种程度的亲近也实在没必要做出这样的反应,这明明就是正常的相处。
他原是为了弟子好,虽然心里想着这件事,但也不该因为这件事反而和弟子疏离了,这样就本末倒置了。
思及此,林泊州让自己的心神松缓了些,他拿出块柔软的料子和工具,主动靠近江照月,终于又恢复成带些温和笑意的面孔。
“我们照月长大了,以前的尺寸小了,师尊给你再量量新的,以後每年都量一量。”
江照月双开双臂,任他打量自己,嘴里还玩笑了一句:“我已经过了长身体的年纪了,师尊,不用每年都量。”
“做精细些穿着更舒服。”
林泊州给她仔仔细细地重新记了尺寸,才支起一张桌子,准备裁布。
其实直接炼制也可以,但他还是喜欢如凡人父母一般,亲手给自己的弟子缝制新衣,仿佛这些物品便倾注了他的爱意。
江照月就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像从前一样看他裁开布料,缝制新衣,然後在袖口绣上她喜欢的小动物。
身姿挺拔的青年手拿针线,坐在窗边细细绣花的画面多少有些违和,但因为他面容俊秀,气质不凡,哪怕是这种略带些违和的画面也显得非常唯美。
窗外的风拂过纱帘,深深浅浅层叠的颜色後,是林泊州恬静宁和的神情,这一刻的师尊,有种慈母般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