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纪延寿和五郎纪延辉过来问安,方盈和纪延朗又当面向兄长道喜,然後三兄弟告退出门,各房女眷陆续来到。
二房又生了个女儿,安氏程氏都是心中暗喜,来了看岳青娥不在,安氏先忍不住问:“二嫂还没来吗?”
“来过了,莲蓬後半夜要生,二嫂惊醒了一直守着,娘让二嫂先回去歇着了。”方盈答道。
“是啊,怎麽都赶着半夜生?怪熬人的。”安氏说着话,有意无意地瞟了程氏一眼。
程氏颇觉腻味,她房里那贱婢早産丶孩子没活下来,虽然同她无干丶她问心无愧,但她也不愿意再当着婆母妯娌们提起来,便道:“三嫂真会说笑,生孩子的时辰若由得人选,谁愿意半夜里生?”
她都开口了,方盈不跟一句,都觉得对不起这两位嫂嫂,“是呀,总不能按着孩子让等天亮再出来吧?”
她说得诙谐,衆人都忍俊不禁丶笑出声来,李氏看安氏有点恼,笑着虚点一点方盈,道:“淘气。”
方盈立即认错:“儿同三嫂说笑的。”又转向安氏,“三嫂别往心里去,一会儿咱们一起去看看小侄女吧?”
安氏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
第二日方盈见到周从善,将这一节当笑话说给好友听,把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这种人,就得遇上一个你这样的来克她。”
“什麽叫我这样的?”方盈不依了,“听着不像好话。”
周从善擦着泪笑道:“怎麽不是好话了?夸你呢。”
方盈见她是真的笑开怀了,才又提起刚见面时的话题:“你方才说差点出不来,可是因诏令下达,令尊有什麽顾虑?”
昨日官家正式颁下诏令,为秦王纳周从善为妃,所以方盈刚刚在周府同她碰面时,先玩笑道:“还以为诏令下了,你今日不能去了呢?”
却没想到周从善脸上笑意一下收了个干净,“可不就差一点出不来。”
当时还在周府,方盈不好追问——她们事先约的是方盈去周府接周从善——照礼数,方盈到了以後,应该先去见周夫人,从她那里接走周从善,但方盈到周府,刚下暖轿,周府管事娘子迎上来就说她们家大娘即刻就出来,请方娘子到轿厅稍候。
“呵……”周从善冷笑一声,“顾虑,是啊,他是有顾虑,但估计与你猜想的不一样。”
不是她猜想的顾虑,难道,“那御医和学徒的事,你禀告令尊了?”
周从善点头:“同你说话真是省事。”
她们二人此时正坐在往外城行去的周府马车上,车内只有她们两个,说话没有顾虑,方盈便直接问:“令尊怎麽说?”
周从善神色冰冷:“他不信,说那宫人来得蹊跷,背後定有主使者,把人从我这儿抢走了,不许我再插手。”
“……”所以周国舅顾虑的是周从善打着跟她出门的旗号,继续追查先太子之死。
“要不是我急了,说今日不让我跟你出门,我此生就再也不出周府大门一步,他昨日真就打发人去你们家了。”
方盈握住她的手,柔声劝解:“莫急莫气。其实照我看,此事交给令尊去查反而更好……”
“好什麽啊?你没听我说吗?他根本不信表哥是被人害死的,说一国太子吃的药,好几个人试过,怎可能有毒?还说就算查到什麽,也无法证实,灵柩已入陵安葬,问我难道忍心打扰表哥身後安宁,我……”
周从善话说到一半已有些哽咽,到此时实在忍不住,落下泪来。
方盈忙揽住好友肩膀抱紧,一时找不到话来安慰,只能默默帮她拭泪。
周国舅说的後面这一节,其实方盈自己也思量过,昭懿太子薨逝两年多,早已安葬,是绝不可能挖开陵墓丶开棺验尸的,所以要查清他是否被人害死,只能从凶手这边去查。
至于前面一节,那纯粹是欺周从善是个闺中小娘子了。毒药有烈性的,一点点儿就能见血封喉,也有大量服用才会致死的,若是後者,加到药膳里,让先太子常日服用,那试药的也就喝个一两口,能试出什麽来?
方盈想得明白,可是好友此刻心绪激动,再说这些只会适得其反,便等她收了泪,给她倒一杯水递过去,才问:“这几个月,你可有查到些眉目?”
周从善慢慢啜饮两口温水,才擡头笑问道:“你问这个做甚?想帮我去报仇?”
她刚刚才哭过,此时的笑容着实有些勉强,但她自己看不到,仍努力笑着说:“好了,我也就是心里憋得慌,同你说完,已好受多了。”
方盈知道她还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进这桩大事里,也知道自己其实帮不上什麽忙,但士为知己者死,周从善如此待她,她若只想着自己丶冷眼旁观,那她成什麽人了?
“你有没有想过,此事其实可以托一个人去查?”方盈思索着说。
“谁?”
“开封府尹,秦王。”
-----------------------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1-04-0901:57:26~2021-04-1200:5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之南山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