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0章说话就说话,拉手做什麽……
第二日早上,两个人都没能按时起来,是立春进来叫醒的。
方盈坐起来时头还昏昏沉沉的,本来床上多了个人,她就睡得很不踏实,这人睡相还不好,不是手臂横过来担在她肩上吓她一跳,就是腿整个压上来,害她梦见自己被蛇缠住腿丶要被吞掉。
更可气的是,睡相不好那人显然睡得比她好,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口中时不时哼个小调,还对她插戴什麽簪钗指手画脚。
“戴这支红宝的吧。”纪延朗从首饰匣里挑出一支镶红宝石的金簪,“喜庆好看。”
方盈从镜中看了一眼,是李氏上次找给她,让她宴客时戴出来唬人的几支中最华丽的一支,喜庆是喜庆,重也是真重,便皱眉道:“在家戴这个做什麽?”
纪延朗已经拿着发簪在她梳好的发髻上比划,闻言道:“在家怎麽就不能戴了?我看你平日也不出门,在家也不戴,这些首饰就空放着麽?”
“过些日子嫁娶的喜事多,出门自然就多了。下月初六二嫂娘家就有一桩喜事,她五妹定亲,娘说了要带我们去的。”
纪延朗比划半天也不知道插哪儿好,就问梳头的秀竹,秀竹指了个位置,他小心地插进去,又看看镜中方盈的样子,微调了一下,才道:“听二哥说,定的是昭化军节度肖重进第三子,他见过几次,是个端正守礼的世家公子。”
“端正?是长相端正,还是举止端正?”方盈看见都插上了,也就先由得他,反正一会儿拜完舅姑丶吃过饭他还得去骑军营点卯,到时她再摘下来。
“那我可没问。”纪延朗笑道,“二哥随口一说,我随便一听。”
方盈扶着秀竹的手站起身,“希望是长相端正吧。”
纪延朗玩笑道:“怎麽你也以貌取人?”
方盈转过身,披上立春拿来的斗篷,擡脚往外走,“不是以貌取人,而是这人若只给旁人一个端正守礼的印象,怕是……算了,人家的事,都定好了,与咱们不相干。”
纪延朗与她一起出门,猜测道:“你是怕此人太古板,二嫂的妹妹嫁过去,日子不好过,是麽?”
“我也是随口一说,你随便一听。”
纪延朗:“……”
她真是一点儿口头上的亏都不吃!
不过这确实是人家岳家的事,深谈下去也没什麽意思,纪延朗想起她与周家小娘子交好,就换了话题问:“你前几日是不是去看周家……那位了?”
“她在家是长女。”方盈睡得不好,饿着肚子出门,叫风一吹,心情更不好了,直接纠正他,“别总那位那位的叫人家。”
“……”纪延朗摸摸鼻子,“她不是差点就做了太子妃麽?听父亲说,官家还是想与周国舅做亲家。”
“嗯。”说到周从善的婚事,方盈就忘了自己的不爽快,主动问道,“你近来可有见过秦王殿下?他是不是对周妹妹有意?”
纪延朗道:“那我可不知道。秦王受封後,官家命他与燕王一起入中书省与闻政事,我们就再没见过——皇子亲王,若无皇命,总还是要与我们禁军避嫌的。”
“两位皇子一起入中书省?”方盈皱眉,“父亲怎麽说?”
“父亲说,皇家的事,不与咱们相干,只忠心任事便可。”话是这麽说,纪延朗到底与秦王有几分袍泽之谊,心里还是比较期望他做太子的,便问方盈,“周家是看中秦王了麽?”
方盈忙摇头:“若依着周国舅和周妹妹,是不想再与皇家结亲的——燕王已婚,有陆天师那一番预言在,不论她嫁给哪个皇子,都是明摆着的乱局。我问你秦王,只是我自己觉着,无法可解的情形下,秦王算是最佳选择。”
纪延朗对此很赞同:“确实,论人品才干,秦王都是人中龙凤,而且我见过官家後,发觉他们天家父子颇有几分相像。”
“是样貌相像还是……”
“样貌也像,言谈举止也像,还都是一样的博闻强记。”
“那他应该有……”方盈前後左右看看,只前面远处有下人,就压低声音继续问,“那个心吧?”
“我觉着……”纪延朗往她身边挨近一步,顺势握住她藏在斗篷里的手,头凑过去低声回,“不可能没有。”
说话就说话,拉手做什麽?方盈瞪他一眼,往回抽手,他却握紧了不肯放。
顾忌路上拉拉扯扯不好看,方盈没再挣扎,只说:“别胡闹,让下人看着像什麽话?”
“像什麽话?佳话啊!”纪延朗理直气壮道,“咱们两个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家里谁人不知?怕什麽?”
“……”真是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有一天他纪延朗自己说起这话来了?!
方盈无法反驳,只好任他牵着,直到到了正堂院外,才出其不意抽回手,示意纪延朗先进,自己跟着。
纪延朗却还是扶住她手臂,带着她一同进门,且到了院里也没松手,就这麽当着满院下人的面,扶着方盈手臂进到正堂。
李氏和纪光庭听见传报,从里间走出来,看见这一幕都不由微笑。
纪延朗见着父母,终于松开手,请父母上座,和方盈一起给父母敬茶。
李氏这一杯茶喝得眼圈泛红,末了只说了一句:“以後要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
倒是纪光庭多说了儿子几句:“眼看二十岁的人了,家也成了,再不许似从前那般任性。家里的事多替你二哥分担分担,在营中更要谨言慎行丶少说多做。”
纪延朗恭恭敬敬应了是,李氏看着时候不早,便叫传饭。吃过饭各房来问过安,有职事的二郎丶五郎和纪延朗先出门,纪光庭今日不用上朝面圣,带着三郎四郎去了外院,等会要在家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