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箱子全搬走,仆妇们又打扫一遍,方盈才走到门口打量一眼,点头道:“宽敞多了。母亲,家里有新的被褥床帐麽?没有我明日让人送来。”
“新的怕是没有,今年原没做新被褥,有八成新的。”
“用过的不行,我让人送来吧,不能委屈人家。”
说完这个,回到正房,方盈又让立春把带着的那一包铜钱送进来,“这位楚音姐姐,自太夫人去後,一直在周妹妹院里荣养,吃穿用度都不是寻常侍女可比,她来以後,饮食上母亲多关切一些,尽量可着她口味做菜。我知道如此一来,家里开销必大……”
她看一眼立春,立春就把钱送到潘氏面前桌上,方盈继续说:“这些母亲先拿着用,不够了再同我说。”
潘氏忙推辞:“不用,哪就到这一步了?家里还支应得开……”
“那就当是我孝敬父亲母亲的。”
“不行,我不能收,官人早就交代了,你在纪家也不容易,那麽多妯娌看着呢……”
见她一副真心推拒的样子,方盈有些意外,转念一想,这毕竟是钱,不像以前只是带东西回来,便又更恳切道:“无妨,便是没这事,妯娌该挑剔的也还是挑剔。您放心,我同夫人说过的,等六郎回来,也会告诉他,不是自己偷偷拿钱回来。”
潘氏还是犹豫:“我不敢做主,还是等官人回来再说吧。”
方盈也没勉强,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方承勋终于回到家,且一进门就吩咐妻子:“今日起,舅兄再来,别让他进门,就说我正办案,需要回避,有甚事,等办完这宗案子再说。”
潘氏吓了一跳:“什麽案子?还不能让二哥进门了?”
“你别问,只按我吩咐的办。”方承勋板着脸,“此事关涉我仕途,你若让他进门,出了事,你就去他家,再别回来了。”
潘氏吓得脸色煞白,当着继女的面,又觉面上下不来,眼眶一红,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
方盈虽然与继母谈不上有何情分,见着这一幕,也还是看不下去,便上前两步,扶住潘氏,皱眉劝道:“父亲有话好好说,母亲只是问一句,又没说不听您的,何必说出这等重话,伤母亲的心呢?”
方承勋看女儿一眼,锁着眉问:“你今日回来是为何事?是不是也听说了这宗案?”
“一半是。”
方承勋转身往东里间走,“进来谈吧。”
方盈握了握潘氏的手,然後才跟进去。
“坐。”方承勋已经在榻上坐下,指指他下首的椅子,“六郎有信回来吗?”
没想到他第一句是问纪延朗,方盈愣了一下才答:“还没有,不过夫人和二伯推测,他们大约应该到潞州了。”
方承勋点点头,这时候侍女进来送茶,他停了一下,等侍女出去,才问:“张家的案子,你听说什麽了?”
方盈就把宫里贵妃和惠妃斗法丶牵扯到宫外张雄这件案子的经过说了,末了又道:“儿今日去见过周家妹妹,听她说,昨日四皇子殿下去见过楚王殿下,被楚王殿下教训了一通。”
“嗯,此事衙门里也传开了。”方承勋点点头,“你放心,方才我的话你也听见了,不论你舅舅同那张雄有什麽牵扯,此案我都会秉公办理的。”
什麽意思?刚才那番疾言厉色,还有做给她看的用意吗?
“你方才说一半是,那另一半是什麽事?”方承勋接着问。
方盈还在疑惑,闻言收敛心绪,又说了一遍跟周从善借楚音来教方荃的事。
方承勋听了,也觉得为着二女儿,不必这麽麻烦,但听长女说都已定了,也不好再说什麽,只点点头道:“难为你一直为二娘费心。”
方盈顺势又提起钱的事,“母亲不敢做主收下,父亲收下吧。眼看天越来越冷,不说别的,光柴炭就花销不小,添一个人,饮食上还得精细些丶不能怠慢,再要从别处俭省,就是我思虑不周丶给家里添麻烦了。”
“你拿钱回来,跟夫人说过麽?”
“说过了。父亲放心,儿方才也同母亲说了,此事等六郎回来,儿一样也会告诉他,并不是自己偷偷拿钱回来。”
方承勋想了一想,点头道:“也罢了。”
“那女儿先回去了,今日天晚,就不在家吃饭了,父亲公务繁忙,可要多加餐饭丶保重身体。”
“嗯。”方承勋点头,“回去吧。”
方盈起身出去,同潘氏告辞,顺便说定後日接了楚音送过来,便出门登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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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纪六郎:我不在家,也不知道娘子想没想我?
方盈:没空,忙得很。
纪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