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那样,夏时年也只是心里有了猜疑没有下肯定,是今天上车,她闻到的车内香薰,以及钢琴曲,种种都让她确定了最开始的那个想法,于是才有了她试探地一问。
“这样啊……那你躲着我倒是解释得通了。”艾玛看向她,缓缓道来:“其实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小时候她的身边只有外公外婆,妈妈只在过年和暑假的时候来美国看她,而爸爸更是从未见过。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谢婉的私生子,所以才把她放在国外养着。
后来在高中的一年,她求了外婆好久,才带她回到中国去看看。
她看到了爸爸,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疏离冷漠,让她喜欢不起来的男人。而妈妈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外婆说她叫夏时年。
女孩文静柔和,端庄有力,笑起来的时候嘴唇轻轻抿着,眼睛弯弯仿佛月牙,她在参加钢琴比赛,举止从容,嗯……像angel——天使。
所以妈妈喜欢的是这样的人做她女儿?而她天生就皮大大咧咧,和夏时年比起来粗鲁得不行。
但外婆却告诉她,妈妈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
她仔细观察后,发现了端倪。
谢婉对夏时年的态度,是她从未见过,过分的严苛,眼里没有一丝笑意,甚至让人感到冰冷和刻薄。
艾玛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女孩才是谢婉喜欢的?
过了几年……妈妈告诉她,那个叫夏时年的女孩子,会去美国跟她一起生活。
“以后你们就是朋友,她初来乍到你多关照关照。”
艾玛答应了,心里却十分矛盾。那个女孩抢走了她的妈妈,但是她一想到女孩的笑容又情不自禁地想要跟她做朋友。
可惜女孩最后没来,沉睡在了那班出事的航班上。
没过一年,谢婉离了婚去了美国,艾玛很高兴,她终于可以和妈妈在美国一起生活了。
可每到深夜,妈妈总是会惊醒,尤其是在雷鸣暴雨时刻,她的脸上全是惶恐不安,眼角不自觉流下泪水,疑似愧疚。
为什么愧疚?是对她?还是对另一个女儿?艾玛从未问过,直到年初,夏时年的名字再次映入眼帘,谢婉终于放肆哭出了声,喃喃着:“幸好她还活着。”
“后来,我一直都想学习中国画,借此机会就来了,也想看看你。”艾玛说起这些,抬眸看向夏时年,却见她的目光只是继续看着前方,没有一点情绪,很平静。
“以前的事,妈妈都告诉我了,你代替我在夏家承受了很多,我很感激你,所以想跟你做朋友。”
夏时年眨了下眼,“不用了,以前的很多事我忘不掉,也不想再提起。至于朋友……也就算了吧。”
她看着艾玛脸上的失落,又问:“妈妈她身体好吗?”
“好!她一切都好,只是很想你,你要是愿意见……”
“不愿意。”夏时年打断了她,“艾玛,我们就让这些事全都过去吧,以后不要再提及了,也不要再见了。”
说罢,她便打开了车门,脚踩地面后转身,“再见。”
艾玛愣住,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到失神。突然又想起了来中国前,谢婉叮嘱她的话。
“那个孩子看似软弱,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她既然选择出现在公众视野面前,那一定是非常有决断的。如果……她不愿和你交谈过去,也不愿意联系我,那就算了。”
艾玛有预感,以后除了荧幕上,她再也见不到夏时年了。
“再见了,Angel。”
——
回到家,夏时年刚进屋就闻了糖醋排骨的香味,烦躁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她挂上笑脸走到厨房,看着正在忙活着的唐洇,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对她而言,只要她和唐洇都能好好的,就像现在这样平静美好,那就够了。
往事她不会原谅,不会和解,但她也知道眼前什么才是重要的,那些不开心的过去她也会慢慢淡忘的。
想到此,夏时年走去厨房,从背后轻轻地抱住唐洇。
唐洇的手一顿,轻笑着回应,“偷偷进屋也不怕吓着我。”
“你没听到我回家?”夏时年才不信。
“当然听到了,你一直不回来,我还很担心你。”唐洇任由她抱着,向锅里撒了一小把芝麻,然后关火。
“洗手吃饭?还是说再抱一会?”她明显感觉到夏时年的情绪不太对,但既然对方没说话,只是要抱抱,那她当然会给抱抱。
夏时年手臂又抱紧了些,脸颊蹭着唐洇的衣服,不愿松开。
“轻点蹭,脸上的粉底都要蹭到衣服上了。”唐洇含笑道。
“怎么会……”夏时年嘟囔着抬头,却唐洇身上的黑色的睡衣确确实实沾上了一些粉底,尴尬至极。
“赶紧吃饭吧!”她立刻松手退了两步,“我先去洗手!”
看着她比兔子跑得还快,唐洇无奈摇头,早知道就不说了,还能被多抱一会。
三菜一汤上了餐桌,夏时年走出洗手间看着餐厅有些出神。平时这张桌子上放着的不是外卖就是泡面,现在却是散发着香气的家常菜,倒真有一些家的样子了。
“发什么呆,吃饭了。”唐洇把饭碗放好看着她说。
“好。”夏时年赶紧走过去坐下,接过唐洇给的碗筷,“谢谢你。”
“谢什么?”唐洇坐在她的对面,先把菜夹到了夏时年的碗里。
“谢谢你,让我再次有了家的感觉。”以前第一次感到家的温暖,是在那个破小的出租屋内,她和唐洇还有唐奶奶三个人,一起吃的晚餐,那一顿饭让她记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