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那便好。”
待到中秋时节,暑气已消,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
刚至宫门前下了马车,聂相宜远远便见一清瘦人影朝宫门外走来。
“咦?那是……”
待得她未曾辨清来人,眼前忽地便被遮住了视线。
是谢知温凉的手。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解其意,“殿下……?”
她的睫毛扫在掌心,带来轻柔的酥麻的痒意。谢知看着匆匆而过的太子,声音如常。
“风大,别迷了眼。”
宫宴设在九州池附近的照水轩中,此处开阔,独湖上一轩。仰头便可望之皎皎明月,低头亦可于水中照影,瞥见湖面一轮粼粼月光。
如此才不算辜负这月圆之景。
恰在此时,夜空盛放烟花簇簇。
火树银花盛放夜空,聂相宜转脸望向谢知,眉眼盈盈,眼波流转。
她悄声在他耳边轻言,“阿珩,还记得那个吻吗?”
她的声音轻轻的,气息扑在耳边,如同一支柔软的羽毛,刷在心上勾得人发痒。
谢知忽地抿住了唇。
虽是家宴,聂相宜却不太分得清诸位宗亲的模样。只有钟灵玉与她的婆母阳徽长公主,聂相宜略觉得熟悉稍许。
待得诸人毕至,见过皇帝贵妃,依次落座,却突然听得宫人来报,
“禀皇上!宫外城西有人作乱,不知是否是晋王馀孽所为,太子殿下已领着神策军去了。”
聂相宜闻言,悄声与身旁钟灵玉絮絮,好奇道:“说起来,诸位皇室宗亲我大多都已见过。唯有太子殿下,我还从未见过呢。”
“今日可巧了。”钟灵玉笑着说道,“虽说太子身体不好,但这般每逢年节的家宴,多少是会露面的。倒是三殿下,往年因着神策司公务,倒是从未见过呢。”
“大好的日子,怎会有叛军作乱?”高堂之上的皇上面露不悦之意。
阳徽长公主笑着说道:“往日年节,都是三殿下领兵亲巡呢。今日有太子殿下,总算是不用似往常那般辛苦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到谢知身上,提及他数年辛苦,隐约对他有几分袒护之意。
只是她看起来似乎与钟灵玉是一个性子的人,说话很是利落明快。纵使话中意有所指,也像是玩笑一般,叫人难以与她计较。
这话聂相宜在当日庙会相邀之时,听王五郎也说过。她总觉得脑中似乎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却转瞬即逝般不曾抓住。
皇帝只顺着阳徽长公主的话笑着说道:“如珩如今刚成亲,哪能叫他还似从前那般夙兴夜寐,岂不冷落相宜!若朕答应,只怕同平要心疼了!”
同平乃是钟岐的表字,皇上这般称呼,颇有几分亲近之意。
钟岐起身向皇帝敬酒,“多谢皇上关怀!”
只有贵妃面露浅淡的担忧之色,“玉汝身子向来不好,又逢叛军作乱,可别出什麽岔子……”
皇帝微微敛眉,“叫玉汝历练历练也好。”
贵妃还想再说些什麽,终究还是未能说出口。
如此,席间觥筹交错,皇帝又与钟岐痛饮数杯,回想当年一起征战沙场的岁月,极是尽兴。
“等等!”一旁的聂相宜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麽,侧身问钟灵玉,“殿下每年的年节,都会亲巡城防麽?”
若如此,当年上元节灯会,他是如何能与自己相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