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好的襟前沾上大片血污,哪怕身处窟xue,也不免夜风灌入,她身子将好,不可受寒,宋携青自包袱取出新裙递予祝好,“换一身。”
祝好抱着绷带药罐的手一顿,未及开言,只听宋携青接道:“我的伤被你一路按着早已止了血,祝亓被你困在陷阱多时,後遭濯水痛打,他一只臂上伤可见骨,能有多大力可使?伤口扎得不深,只血看着多,我不碍事。”
他不容祝好推拒,“将衣裳换了,再帮我上药。”
祝好瞥了眼宋携青胸膛凝血的衣料,她咬唇接过衣裳,嘀咕了声,“行装倒是无一不备。”
宋携青倚在岩壁,听得清楚,他回了句,“想着你会用得着。”
祝好侧身隐入凸起的一面山石,正好足以挡住自己的身型,她的伤虽在左臂,然而不时的隐痛令她颇有不便,祝好单是褪下衣裙,套上新衣便费时良久,她一心挂记快些换好去管宋携青的死活,怎奈左手拖泥带水,腰间的縧带硬是系不上。
她心下焦急,脑际胜似糨糊,祝好正打算咬牙强忍左臂的痛觉匆匆将丝縧绑了,耳畔不期然游来极轻的步履声,两只长臂不由分说地自她腋下穿过,宋携青的下颌抵在她的肩,两臂紧贴她的腰,他从祝好手中抽走縧带,在她腰侧随手打了个死结。
男人温湿的呼吸拂在她的颈窝,祝好的心脏扑通直蹦,他何时近的身?是在她披上新衣之後,还是……
祝好低头瞧了眼腰间的丑结,嘴角不由一抽,宋携青将此景尽收眼底,面不改色道:“将就将就?待你手伤痊愈,再教我如何缠结。”
她古怪地觑他一眼,她手伤若愈,还需他帮忙?
祝好的眼掠至他殷红的胸膛,她将诸事抛之脑後,牵着宋携青在搁置绷带药罐的地方落座,她想也不想,右手已然扯开他的衣襟,露出血淋淋的上体。
她借水囊将手巾打湿,为他擦拭,宋携青唇角微弯,任她摆弄,不想祝好只揩了两下,便拧眉对他道:“我仅凭一只手也不大活便,不如你自己擦擦?自己抹药,倘若包扎时够不着绷带,我再搭帮?你自个来准比我这个伤手的要快些。”
宋携青沉下嘴角,却没有理由坚持让她帮忙,他麻利抹净污血,哪管疼不疼?宋携青胡乱搽了伤药,盯着给昏睡的妙理喂水的祝好一言不发。
直至见她闲空,他才趁机道:“祝好,我上好药了。”
祝好应了声,踱步而来,挨着宋携青就坐。
宋携青胸膛凝结的血渍已去,上衣被他完全褪尽,入目只见左侧小指长短的伤口,皮肉卷边,血药糅合,祝好心生哀怜,又见他褪尽的衣袍下健美的骨骼肌肉,祝好东瞟西觑,头脑嗡嗡,她还是头一回这般清楚地观瞻男人的身子,她面红过耳,攥着绷带的手紧了又紧。
宋携青无声笑她,偏又故意与她贴近一分,他自祝好手里抽回绷带,宋携青一手压在伤处,一手绕至脊背,“我若再扯……伤口定将开裂。”
他低哑道:“翩翩,帮我。”
祝好思绪炸开,擡头间撞进宋携青幽长的眼,她故作镇定道:“好端端的为何如此唤我。”
她埋首,身子倾向宋携青,为他一圈圈缠上绷带,祝好的碎发与衣縧扫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女子的馨香充斥在他的鼻端,宋携青攥拳,似笑非笑道:“施春生唤得,祝亓亦唤得,我唤不得。”
女子的唇不点而赤,眉心因他之言隐含嗔色,尽显女儿家的娇态,她泛冷的指腹完全覆上他的背脊,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轻轻挠了他一下,纤细绵软的五指挑起疾雷在他的四肢百骸流窜,宋携青喉结一滚,鬼使神差地抚上祝好的脊背,换他倾身贴近她。
宋携青的手自祝好的脊背游至她的後颈,他一眼不错地眈着她饱满鲜润的唇,将她往怀里一带。
他与祝好的额相贴,鼻尖相蹭,宋携青追想方才祝好为他垂泪的模样,追想她执拗地紧攥匕首放言要杀了祝亓,彼时她的所有情绪丶眼泪,皆只因他而起,薄暮冥冥,却难掩灿如明珠的她。
宋携青两唇翕张,俯首之际,祝好却偏向妙理。
他喘息促急,“她方服药,至少今夜,她不会醒。”
二人的额依旧相抵,祝好撑在宋携青裸露的上身,他的肌肤灼热,烘得她颈间溢汗。
宋携青见她在如此亲密的姿势下不曾排拒,他纵情地环上祝好的腰身,抚摩她腮颊的同时,微擡她的下颌,宋携青闭目俯身。
他的确吻上了一寸柔软,却非她的唇。
祝好的两指抵在二人的唇间,她挑开虚缠在宋携青胸膛的绷带,除开刃伤,并不见旁的伤痕,更遑论咒缕。
“眼下你并未生咒,只是……想同我亲近对不对?”
她的指尖划过宋携青的唇,“这般亲昵,我不讨厌,心中也欢喜,你既然想同我如此,说明你也是欢喜的。”
祝好反客为主,捧起他的脸,看似一吻将落,偏又隔开一分,“那麽,宋携青,我们如今是什麽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