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衣袖垂落,像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在这一段路里,沈樱难得地感到十分安心。
她的手被他完全包裹着,全是他的温度,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他忽然用指尖捏住她的小指,轻轻让上提,又缓缓放下,像在把玩一个令他爱不释手的物件,动作里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逗。
沈樱的掌心沁出薄汗,他忽然低下头,凑近她耳边:“阿姆的手真软。”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樱手心里的痒意瞬时炸开,顺着胳膊一路窜到脊柱,差点站不住。
她的手不算软的,更不算柔嫩的,只是普普通通丶平平常常的一双手罢了。
他整个包裹住她的手,狠狠捏了一下,她吃疼,险些叫出声。
“到了。”他声音低哑。
沈樱擡头一看,陈锦行正在门口站着。
她猛地抽回手,掌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触感,烫得她赶紧往袖子里缩。
陈锦时站在原地,她快走了两步,嗓音沙哑柔缓:“锦行,你站在这里做什麽?”
陈锦行目光从一前一後的二人身上逡巡而过,脸上没什麽表情:“我看看你们怎麽还没回来。”
沈樱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路上耽搁了些。”
陈锦时往前走了几步,恰好挡在沈樱身前,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哥,今天阿姆在铺子里有点忙,所以多耽搁了一会儿,你不必等我们的。”
陈锦行侧身:“先进来吧,饭菜该凉了。”
因着陈锦行临行前要与沈樱商议一些事情,更有婚礼的事情要对,一早便说好了,晚膳要一起吃。
他转身往院里走,脚步沉稳,没多问半个字。
沈樱跟在他身後,浑身稍稍有些不自在,陈锦时又蹭到她身边,轻轻扯了扯她袖口。
她往旁边躲了躲,用眼神剜他,陈锦时只低低地笑,手上使了点狠劲儿,霸道地牵住她的手。
进了饭厅,陈锦行回头的刹那,沈樱把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陈锦行站在主位一侧,给她拉出座椅,沈樱不动声色地坐下,陈锦时紧挨着她坐下,慢条斯理地翻开桌上放着的婚礼宾客名单。
陈锦行使人上菜,目光落在名单上:“二房那边今天来人说,老爷子到时候要亲自来主持仪式。”
沈樱擡起头,笑道:“锦行,这个看你,毕竟你是新郎官。”
陈锦行目光落到沈樱脸上:“阿姆,我想你来主持。”
沈樱迟疑道:“你祖父祖母都还健在,你的婚事事关重大,我恐怕……”
陈锦行道:“我与新婚妻子当天定要拜过阿姆才行。”
沈樱拧起眉:“这万万不可,我只是占了个照顾你们的名头,实际上不算你的什麽长辈,这说不过去。”
陈锦行坚定道:“这些年府上里里外外全靠阿姆打理,你如何当不上我们的长辈。阿姆,况且,我唯独信任你,只有你在我才放心。”
陈锦行说得恳切,沈樱攥着拳,若是以前,她应也就应了,可如今,她与时哥儿是这种关系,她若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受了陈锦行与他新婚妻子一拜,她可真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陈锦时慢悠悠站起来,按着沈樱坐下:“阿姆别急,先坐下。哥哥,阿姆不坐高堂,也不需要你拜,高堂上自然是摆放父亲与母亲的牌位。”
陈锦行盯着陈锦时,试图从他眼里探究出什麽来。
他又看了看沈樱,大抵猜到了些什麽。
陈锦时完全得逞了。
这麽快,这麽轻易?
说着,陈锦时往沈樱碗里夹了块鱼腹肉,刺都挑得干干净净,又道:“再说了,真要拜,私下里给阿姆磕个头,不比当着外人面实在?哥哥你说是吧?”
沈樱在桌子底下扯了陈锦时两下,示意他少说些,手却被他反手握住,摁在腿上,再不让她动弹。
沈樱朝陈锦行道:“别听他的,我什麽也不需要,你婚礼我会替你操持,不会让二房的人沾手,免得把咱们这儿搞得乌烟瘴气的,锦行你放心。”
三人沉默地吃了会儿饭,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阿姆再尝尝这个。”陈锦时夹了块芙蓉糕放到她碗里,笑得像只讨巧的乖小狗。
陈锦行忽然擡眼,目光恰好掠过沈樱耳尖的红,他放下筷子,淡淡道:“陈锦时,你什麽时候学会用左手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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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狗微笑:哥哥,你在戳穿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