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贱婢的身边路过时,复态故萌恶狠狠的抛下一句:“你最好祈祷好运能够一直庇护着你,一定不要落在我的手上。”
“我凭借的不是好运,抓不住的虚无缥缈东西从来不值得倚靠,我只相信自己和一报还一报。”
崔令容对着她弯了弯了唇角道:“祝姑娘一路顺风,福报常在。”
她这哪里是祝福?分明是讽刺,谭殊气不过骨节被攥的作响,她想要还击回去,却见公主身边的人带着入宫凭证而来,她已不能胡闹。
她艰难的咽下这口气,新仇旧恨不断的累积,将一颗心滋腐,犹如一颗新鲜的红果子,转眼之间就溃烂,她登上了马车,任由着情绪越放越大。
府前,谭夫人送走女儿就不忍在待下去了,让人抚着自己去了佛堂诵经。
庾珩对着谭太傅行了一礼:“义父,我先回去了。”
“去吧,我们两家离得不远,有机会常过来走动,别让我再差人去请你。”
“这是自然,这也是我的一个家。”庾珩望着身後巍峨的府邸和太傅相视一笑。
他这一生多颠沛,前半生许多时候都如同丧家之犬,在以为自己得到了一个容身处,得到了旁人喜爱之时,他连同自尊所有的一切都被踩碎。
後在这座府邸,他暂喘馀息,得到了机会开啓自己的路。
这份恩情他不会忘记。
庾珩目送谭太傅进府,又招来另一架马车,对着崔令容言简意赅:“上去。”
崔令容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郎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可需要我收拾一些东西?”
“到了就知道了,你可能会厌恶那个地方也可能会喜欢。”
他打着哑迷,随着马车辘轳向前,周遭的风景越来越眼熟,在视线中显现出轮廓的建筑让人眼眶发热的同时,又狠狠心悸。
那是…崔府。
那是她的家。
身体比脑海先一步做出反应,她一只手抖着,迫不及待的掀开了车帘,不白芍扶她,径直跳下了马车。
庾珩跟在她身後,看着她冒失的动作和虚浮的步子,眉头皱着又松开。
他让人拿了钥匙,馀光里注意着她隐忍又激动的的神情,一面把门打开。
锁落,崔令容看着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它们沉积了多少风雨和历史,浸润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正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她亦步亦趋的走进去,青石板转上像是落过来几次雨,没有人来打理,生出了一层青苔,枯朽的断枝横亘在庭院里,一切都萧瑟寂寥。
没有梦中那样的血腥,尸横遍野,只是结果却也大都不约而同,崔府上下再没有一个活人。
庾珩站在她的身边,想给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个支撑,她却兀自强撑着,没有看他,也没有依靠他。
他很想问她如今对这里是厌恶居多,还是不舍居多,可一看到她泛红的眼圈时什麽都问不出来了。
“你带我来这里是想做什麽?”
是想看她失态,还是想要在伤口上撒盐?
崔令容心中忐忑的问着话,眼睛一时没从院落里移开,她好想只当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後父亲母亲,她的家一切都好好的。
“我又能对你做什麽?”
他还是会因为她下意识如惊弓之鸟升起的防备而有些微妙的不愉,但这些微不足道的情绪,也没有必要值得他开口训斥她。
桀骜的鸟其实和草原上的鹰一样,都需要慢慢的熬。
“这房子是皇上赏赐的,对你我而言都是故地重游,我们和这里都有缘分。”
边关已经平定,大朝威名四扬,五年之内,再无外敌侵犯,他可以在京城定居安稳的度过几年,论功行赏之时这房子便被赐给了他。
“我们之後都要住在这里吗?”
“你想住吗?”
崔令容反应过来他现在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她犹豫了一瞬,很快的点头答应。
这里是她的家,承载着的太多太多的回忆,那些不好的事件也足够让人刻骨铭心,她还是想在这里驻足,想要守着这房院落。
同时她也想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藏匿的线索。
庾珩淡淡的下令:“今後这座院子就交给你来打理,毕竟在再没有第二个人会比你更熟悉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