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郎主的整个身体都几乎是飞了出去,在崔女郎极度虚弱,支撑不住身体伏倒在地的时候双膝跪地将她接在怀里。
崔令容意识逐渐迷乱,齐昭从她手里逃脱之後,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再追上去了,没了,她做筹码,挡箭牌,身後的士兵应会加紧追击于他。
自己或许不能看到他伏诛的场景了,但让他现在就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他所有的雄心野望都崩塌,身後有无数的追兵准备随时的捉拿他,只要想想这些,崔令容唇边忍不住隐隐的浮现出一丝微笑。
她和她的亲人,爱人,所有的直接或者间接因他而死的人,都会在奈何桥畔等着他。
崔令容的神思越来越飘散,她失血太多了,眼前一阵阵的发晕,耳边轰鸣声也越来越盛,她甚至听到了有人在叫庾珩的名字。
她的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纱幕的前方一个挺拔的身影在视野之中散发着亮光,她努力的想要聚焦已经涣散的眼眸,不然眼前怎麽会出现一个像极了他的身影。
她花费了更多的力气,想要看清眼前人,终究是徒劳,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连擡起眼帘的力气都没有了。
崔令容最後飘然的眨了两下眼。
在即将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似乎就跌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柔软的怀抱。
带着旧人的气息。
那双手臂承载着她环绕着她。
她太过眷恋这麽熟悉的气味,太过怀念这双手臂圈住自己的心安,她闭着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其间。
“阿容…阿容…醒醒…”
“阿容,我会接住你的。”
声音也是如此的细腻熟悉,他峥峥的嗓音里充斥着细微的柔情。
崔令容意识难以分辨,这究竟是一个梦还是她走到最後的一场生命馈赠。
他是来了吗?
是来接我的吗?
崔令容那一张开口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询问着。
庾珩,这下我们可以去天涯海角,过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闲度日的馀生。
崔令容声音轻松愉快。
她想她一定要和他讲一讲自己这些天以来的经历,她做的很好,那麽的无畏。
她还想说,她很想他。
“阿容,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让你受了那麽多的苦,是我不好,我要是能够早来一些该有多好。”
好像有什麽东西在擦拭自己的手心,手心粘腻的触感被一点点的逝去,暴露在外面的柔软伤口被包裹住。
她再一次被人紧紧的拥入怀中,像是贝壳残破了外面的一层坚硬之後,温柔的海水在它周围自动的流绕出一层屏障。
她沉沉的,安心的睡了过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虚弱的倒下,一时间群龙无首的军队立刻有了主心骨一般,齐昭的军队本来就军心涣散了,此刻更是被打的溃不成军。
庾珩将齐昭五花大绑让飞星去处理,自己则是稳稳抱着崔令容步履飞快的去了另一处地方,他的心跳声和怀抱里的人儿心跳声同频。
又或许早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脏就已经被她填满了,因她而跳动,因她而衰弱。
他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走到了一处草庐,草庐上方挂着一盏灯笼,里面的烛火在风中摇摇晃晃的摆动着。
庾珩看见那灯笼里烛火的一刻悬着的一颗心才有片刻的缓落。
他毫不犹豫的朝着草庐跪下。
“求范医师施以援手,求医师救命!”
“求范医师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