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宋司韫应着,身子又往下出溜。
“不过你也别怕,”云晚荞忙扶住她,将她拎起来,“你们是圣旨赐婚,他不敢太过分。而且我瞧那顾砚舟满身书卷气,当也是讲理的。当年那事虽是你做得太过,可终究占理儿。他读了那麽多圣贤书,度量当是有的。”
“但愿吧。”宋司韫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儿。
半晌,又不知哪里来的精神,陡然坐正,“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圣旨已下,三月後大婚已是不可更改的定局。”
“是嘛。”云晚荞附声,端了放在一旁许久的桂花糖糕递给她,“没有发生的事儿多想无益,还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你说得对。”宋司韫说着就要伸手,可瞧见是哪盘糖糕,又默默缩手,“不吃。”
“怎麽了?”云晚荞不解。
“糖浆放少了,没味儿。”宋司韫撇了眼,万分嫌弃。
话落只见好友呆滞半晌才幽幽出声:“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一块没动?”
“对啊。”宋司韫理所当然点头,却瞧见她脸色哽了一瞬,忍不住问:“怎麽了?”
“没什麽,怪我想太多。”云晚荞嘴角抽搐,讷讷开口。
眼看她还要问,忙抢先开口岔开话头:“对了,李府明日办花神宴,你去不去?”
“李侍郎府?”宋司韫追问。
见她点头,果断拒绝,“不去。她家设宴除了游院子就是游院子,也忒无趣。”
“去嘛去嘛。这次不一样。我听说今年他家新建了一座凉亭,站上面赏景可好了。”
“当真?”
垂眸瞧着身侧软声撒娇的好友,宋司韫动了心思,有些好奇。
“真真真。”见她松口,云晚荞忙不叠地应声,生怕她反悔。
顶着她期待的目光,宋司韫也不忍拒绝,刚想应,陡然想起什麽,不禁叹气,“可惜了,半月前帖子递来时,我便拒了。”
“没事!我应了,明日我带你进去。”云晚荞豪气万丈地拍着胸脯。
似是真怕她反悔,晚间还特地派了贴身丫鬟来提醒。
次日一早,宋司韫刚出府门,就听见有人喊她:“阿韫,这儿!”
擡眼望过去,只瞧见从云府马车里探出个脑袋,正笑着朝她勾手。
瞧着,好似做贼。
不禁捂唇偷笑,这才快步走了过去。
“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奇怪,像见不得光的小贼。”
马车内,宋司韫笑着调侃。
云晚荞仰头轻“哼”,後又耷拉着脸认清事实:“谁让我爹是礼部尚书呢?你是不知道,他日日叮嘱我出门要注意礼仪,就怕某天听见别人说礼部尚书自己家都没有礼仪。关上门随我便,可出门在外,必须维持这份贵女仪态。”
“阿韫,你不知道,我累啊。”说着头一歪倒在她肩上假哭。
宋司韫无奈,只拍着她的头说风凉话,“谁让京都贵女以你姿仪最佳呢?也怪不得云伯父规束你。”
话落,只见窝在她肩上假哭的好友猛然擡头,红着眼瞪她:“你还说!”
那模样,像极了被逼急的兔子。
宋司韫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一路就这样吵吵嚷嚷着过去。
很快,李侍郎府到了。
凭着云晚荞的帖子,两人进得倒也容易。
李侍郎府後花园内,两人由婢女引着到了新凉亭。
“两位小姐,便是这儿了。”
“便是这儿?”宋司韫左右看了看,没瞧出什麽。
侍女不答,只指着亭中圆桌处笑了笑,“宋二小姐不妨站到那处再瞧瞧。”
宋司韫疑惑地看她两眼,往後站了站,退到圆桌处远眺才觉出深意。
这处地势略高,从这看去,只见假山叠嶂,曲水蜿蜒穿过,映着红花绿柳。乍然一眼,恍似人间仙境,与城郊踏青圣地也不相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