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翛然一瞥卜黍手中的药膏,正是昔日燕逸给他使过的那款祛疤膏,忍不住黯然低了头。
卜黍往前走了几步,望向燕逸说:“听尊上提及,你近日预备调香?”
对方明显是有话要交代,燕逸缓缓喘了口气,迟疑着点了点头。
卜黍斟酌着字句,提醒道:“有些香料,单独使用可养心安神,若是与旁的药材混合使用,或将引起身体不适,反而会适得其反。你调香的时候,需得谨慎些。”
这番话给了她当头一棒。
唯恐卜黍发现端倪,燕逸心中忐忑,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手心沁出一层黏腻的冷汗来。
她勉力冷静下来,应道:“师父,我会注意的。”
卜黍微微颔首,随即与闻翛然道别,举步出了院门。
目送老巫医离开後,燕逸敏锐地察觉到大反派神色不大友善,只当是卜黍说的那番话引起了他的猜忌,一时间有些心虚。
“尊上,谢谢你。”她从大反派手中接过大部头医书,随後指了指药库门,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同我一起进去吗?”
闻翛然不接茬,兀自问道:“你怎知卜映雪的肩膀留疤了?”
听完这话,燕逸不禁暗自松一口气,老老实实应道:“我亲眼看见了。”
闻翛然气急,眼神如刀子一般锐利,“你看见他没穿衣裳?”
燕逸闻言震惊极了,瞪圆了双眸望着大反派,意识到对方想岔了,遂连忙解释说:“我没有,尊上,你别乱想。映雪当时——他穿衣服了。”
闻翛然不说话,只一味地盯着她看,森然的目光似能将她的心思看穿。
燕逸无奈地叹一口气,心底蓦地生出一股无力感,却不得不继续跟大反派解释:“尊上,我当真没有趁映雪不穿衣服的时候看他。我没有这种特殊癖好!”
闻翛然面色稍缓,走到近前握住她一只手腕,一字一句地问她:“当真没有?”
昨夜分明对他的身体表现出浓烈的兴致,又啃又咬,又捏又揉,掐得他脖子丶腰腹酸痛乏力,恨不能在每一寸肌肤上都留下她的印记……
今日再见面,燕逸却神色冷淡,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不拿正眼瞧他,恍若昨夜的耳鬓厮磨只是闻翛然臆想出来的。
亏他煞费苦心,命人连夜赶制了一身新衣裳,出门前换上了式样别致的发簪。对方就跟眼瞎了一样,对精心打扮过的他视而不见。
燕逸不耐烦的语气有如寒冰兜头浇下,闻翛然心情低落至极点。以为昨夜亲近时他表现太差,对方不甚满意,对他腻味了。
“并非完全没有。”燕逸讪讪一笑,小声儿道:“我的癖好只针对尊上,别人的身体我并不感兴趣。”
闻翛然:“你如何得知卜映雪肩膀上留了疤痕?”
话茬又绕回去了。
没完没了了!
耐心将要耗尽,燕逸耐着性子道:“映月同我说的。我不放心,便让映雪撩开衣袖,给他检查了伤势。尊上,他当时真的穿衣服了,并非光着身子。”
闻翛然唇角微扬,终于满意了,遂擡手一指药库门,“进去拿药材。”
燕逸精疲力竭,耷拉着脑袋转身就走,恨不得立马从闻翛然眼前消失。
看书的时候也没人在评论区剧透,原书中最大的反派竟是个磨人的大魔头啊!
拿完药材往回走,闻翛然在院门口停下,将手里的药材递给燕逸,示意她先进屋。
燕逸回头瞥见鹿芩跟琼玖等候在书房门口,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只当鹿芩找来琼玖当说客,试图借走她的红水晶。
刚应付完追根究底的大反派,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对一个觊觎红水晶的人。
斟酌片刻,燕逸凑到大反派跟前,柔声问道:“尊上,我可以去你寝殿待一会儿吗?”
闻翛然神色一顿,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改变想法,心底却愉悦非常。
“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燕逸借坡下驴,连连点头应是,“我只想跟尊上待在一起。”
这话在闻翛然听来颇觉悦耳,却没有立即应下,只道:“不调香了?”
燕逸噎了一下。
在这儿等着她呢!
“要调的。”燕逸往前一步,距离大反派更近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闻翛然腰间革带,以商量的口吻央求道:“尊上,你可以派人去我房中,将你送的那味药材拿到你的寝殿吗?”
“不想被人打扰?”闻翛然捉住她作乱的那只手,朝燕逸身後看去。
“你若是不想被人打扰,本座吩咐下去,没有本座允许,旁人不得踏入你房中半步。”
“不是这样的。”燕逸连连摇头否认,“尊上,我平日里跟她们相处融洽,琼玖与鹿芩对我也很照顾。只是今日我有些乏了,想要寻个清静的地方待着。”
闻翛然收回视线,凝眸望着她,“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燕逸动了动被他捉住的手指,转身就要往外走,“尊上,我累极了,我们走吧!”
闻翛然眉头微微皱起,举步就欲往书房去。
燕逸立即意识到了什麽,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袖口,急道:“尊上,你往哪里去?”
不等大反派回应,她兀自说道:“尊上,不必为这麽一点小事大动干戈。琼玖与鹿芩素日里待我很好,还请尊上不要为难她们。”
见她坚持,闻翛然虽心中不悦,却只得随了她的心意,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