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了,那会儿值班的时候人天天来医院给你送饭等你下班,你呢,当初走的时候怎么下人面子的,忘了?”
“那不能忘。”秦绍继续看病历,却没再翻动。
“所以说嘛,不怪人家不搭理你。不过我看你那徒弟也不像个气性大的,你俩这么多年交情摆着,也就是你才回来,过几天找个机会熟悉熟悉就又哥俩好了。”
不像个气性大的。
秦绍合上病历本。
三年了,他气性可太大了。
“但愿。我去趟五楼。”秦绍结束话题,转身走向电梯。
两位医生走后,于廷回黑珍珠拿东西,剩下韩驰在病房陪护。
“不要乱动啊,打完了按呼叫铃。”扎完针,护士嘱咐道。
“好的,谢谢。”韩驰把点滴速度调慢了一点。
纪何初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低头盯着条纹被单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韩驰问。
纪何初并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韩驰愣了一下:“知道什么?”
“我有病。”纪何初说。
呼吸一滞,韩驰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攥住。
纪何初侧头看他一眼,很快又挪开,仿佛刚刚的问题就跟他的目光一样,只轻飘飘一扫,无所谓回答不回答。
韩驰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明对方表述直接了当,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越是这样,他却越是心疼。
为什么这样问?是不想我知道,还是不想我早就知情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你想问的只是这个,还是又把什么别的东西偷偷藏起来了?
病房陷入让人窒息的寂静,韩驰几次想张嘴,万千汉字却找不到一个能够字词达意的组合。
“笃笃笃。”
敲门声打破了静谧的空间,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进病房:“来打一下石膏。”
“噢,好。”
韩驰让出床边的位置,纪何初也不再说话,配合护士掀开被子,将绷带拆掉再重新缠上。
脚上骤然多了一大坨重物,纪何初觉得不适应,他皱着眉问:“请问这个多久能拆掉?”
“大概六周吧。”护士麻利地打绷带。
“六周?”纪何初震惊,“不用这么久吧。”
“至少六周。”护士用很笃定的语气回答。
“……”看着自己一层一层逐渐变大的左脚,纪何初企图做最后的挣扎:“我课很多,能不能……”
“上课我送你去,下课的时候再来接你。你听医生的。”韩驰给出解决方案。
护士十分配合地跟着“嗯”了一声。
“……”
两头话都被堵了,纪何初缓缓看了韩驰一眼,不再吭声。
石膏与输液的双重束缚让纪何初无法随意动弹,他觉得自己躺在床上像一具尸体,手机也不在身边,吊瓶一滴一滴消磨时间,安定的副作用很快又席卷而来,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于廷正坐在床边无声刷视频。
纪何初环视病房一圈,没有在房间里发现第三个人。
“醒啦纪哥,”纪何初的动作被于廷的余光捕捉到,他放下手机凑近,“你可真能睡,都快六点了。”
纪何初不置可否:“手机。”
“拿了拿了,给。”于廷把手机递过去,搬出小桌板,又嘎吱嘎吱地把病床摇起来。
“纪哥,先吃点东西。”
纪何初正在微信上向导师请假,突然感觉唇边一热。
“干什么?”
“喂你吃饭啊。”于廷自觉理所应当,舀了一勺粥送到纪何初嘴边,哄小孩一般,“来,啊——”
“放下,你出去看脑子。”纪何初抬手指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