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属于“肖总”的那一面信誓旦旦,说一不二惯了,如今镜子里的男人惶恐茫然,对接下来的事毫无把握,这种脆弱和窝囊,让肖淳自己都感到厌烦。
&esp;&esp;可于顾却好似被取悦到了,神情莫名愉快。
&esp;&esp;“怕了?”他歪了歪头,看着肖淳。
&esp;&esp;肖淳一甩手,水珠飞溅到于顾脸上,一滴水珠刚好溅在了于顾的唇角——于顾的唇形跟他的剑眉一样锋利,唇线明显,红唇齿白,从某些角度看竟有些冷艳感。
&esp;&esp;他伸手,学着于顾那样,拇指抹去了那点水珠,于顾浑身一僵,耳根迅速泛起红潮,并有往脖颈蔓延的趋势。
&esp;&esp;肖淳:“?”
&esp;&esp;你红什么?
&esp;&esp;但自己终于拿回了一点主导权,心里报复般的松快了几分。在来这里之前,他刚得知自己的身世,整个人颓废沮丧狼狈不堪,去公司做交接的时候,还被一群记者围堵,他的神情再怎么镇定强势,也掩盖不了他成为了肖家唯一的污点。
&esp;&esp;曾经的他身上有多少光芒,如今的他就有多像个小丑。
&esp;&esp;肖淳想起那些镜头后一双双似要将人穿透钉死的眼神,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不过是死。有什么好怕的?”
&esp;&esp;
&esp;&esp;食物平台即将抵达。
&esp;&esp;肖淳做好了准备,一再检查布条缠紧了手心,握着碎片不断尝试怎么样用最顺手。
&esp;&esp;于顾将自己那张床翻过去,抽出支撑床板用的黑色钢板条——肖淳终于知道他的黑色钢板是从哪儿来的了。
&esp;&esp;他将钢板条扔给肖淳,肖淳一手握着碎片,一手拎着钢板条,心里生出茫然的同时,更觉荒谬好笑。
&esp;&esp;黑色幽默似的。
&esp;&esp;他甚至忍不住往四分五裂的镜子里看了眼:穿着浅色风衣的男人,衣服下摆有干涸后变深的点点血迹,敞着衬衫领口,额发微湿,额头还肿着包,胡茬未刮,眼下透着黑眼圈,左右手拎着武器,哪里还有昨天之前坐在高档办公楼里握着钢笔签署文件的沉稳模样?
&esp;&esp;人的境遇到底要如何跌宕起伏,才会像自己这样,前小半生顺风顺水是他人艳羡的对象,而后突然一个急转弯,坠入无边黑暗?是字面意思的坠入黑暗,没有比现在更黑暗的时候了。
&esp;&esp;“他、他们就在34层。”
&esp;&esp;“就在那里!”
&esp;&esp;“昨天有人去了,但但被他们杀死死了!”
&esp;&esp;楼上传来了说话声,语调颤抖恐惧,结巴了好几次:“我我我……”
&esp;&esp;可平台上无人回应,又片刻后,那解释的话语突然变了调,惶然凄惨起来:“不不不不——!!!”
&esp;&esp;“啊啊啊啊——!!!”
&esp;&esp;那叫声到后来几乎不似人声,听得肖淳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esp;&esp;他抬头去看,这回终于看清了平台下方挂着的黑色东西是什么——是一具被分解了的尸体。它像拼图一样,被分尸后又拼在了平台下方,用床单撕扯成的布条拴着,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布条,还在往下滴落。
&esp;&esp;没有腥臭味,那尸体还维持着生前惊恐哀求的模样,面上甚至还挂着泪水。
&esp;&esp;那是和自己一样的“玩家”。
&esp;&esp;被执法者杀死又分尸的普通人。
&esp;&esp;肖淳瞳孔骤缩,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剧烈干呕起来。
&esp;&esp;从昨天到今天,他什么都没吃,只吐出一滩水。
&esp;&esp;于顾似早有所料,用布条沾了水,帮他擦掉额头的冷汗。
&esp;&esp;“还好吗?”他看着肖淳,眼里是毫不掩饰地担忧。
&esp;&esp;肖淳摇头,无论内心如何惊涛骇浪,他都习惯不表露在人前。哪怕此时他连站都要站不住了,却强撑着道:“没、没事。多看几次就能习惯了。”
&esp;&esp;于顾又歪了歪头,眼神里露出几分无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esp;&esp;“我跟你说笑的。你不用对付它,我去就行,你去洗手台下躲好。”
&esp;&esp;肖淳皱眉:“那怎么行?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他指了指那成了一堆拼图状肉块,“我做不到。”
&esp;&esp;于顾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没再多劝,抬头看着上方停留的平台:“按照后四位法,昨天不应该只有那一个npc下来,应该要有四个人。其余三个人违反了规定,会被执法者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