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就没想着要离开吗?”陆沉壁蹙眉道:“你们若是要离开……”
大娘苦涩的笑了笑,道:“谁不想啊?可是我们一旦跑出去,轻则被丢回来,重则杀了就地掩埋,这麽多年,大家也都习惯在这里生活了,也就没人出去了。”
裴无咎:“那猎场呢?”
这也是衆人都想知道的,他们刚才一路上来,林中树木葱茏,鸟叫欢快,没有见到一丝一毫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估计只是个把我们留下来的由头罢了。”大娘眼中已经蒙上了泪花,她切切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干什麽,这麽多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娘,你来这里,多久了?”裴无咎问道。
“哎哟,我嫁过来,算算年头也有十三年了。”
闻言,衆人心中皆是一惊,当年陆氏灭门也是在十三年前。
裴无咎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陆沉壁,他很难不把陆沉壁和这些联系起来。
十三年前的剔骨案,现在的连环杀人案,十三年前的陆家,现在的陆沉壁。
一步一步,一句一句,都将师傅和这个案子联系的更紧密。
他究竟是什麽时候的,陷得这麽深的?
大抵是和陆沉壁初见那次,看见盒子中和师傅失踪後留下来一模一样的骨头时,他就已经决定要深追了。
告别大娘後,几人都各怀心事,直至站到山前,许边岭吹响骨笛。
骨笛声一响,山林中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衆人心头齐齐一沉,许边岭将两人护在身後,罕见的收敛了脾性。
静悄悄的。
可却是暴雨临来的宁静,当许边岭抽出自己的剑,黑色人影不过几息就将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兵器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许边岭忽然朗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就先去吧。”
他说着,一脚踹飞了正要偷袭陆沉壁的黑衣男子,将骨笛丢给两人,“你们两个吹着笛子,会有人来接应你们的。”
陆沉壁想要说很多,却被裴无咎拉着没有机会开口,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许边岭是骨驿的三叔,这麽一些人肯定是能应付得了的。
他们不应该留在那里碍着对方的发挥。
她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许边岭,跟着裴无咎向山林深处奔去,直到听不见远处的打斗声,两人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你说他能赶来吗?”
“我不知道,”裴无咎耸耸肩,脸上表情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变过,他的步伐越来越慢,在他转过身去的一瞬间,陆沉壁避开了他的袭击。
陆沉壁嗤笑一声,眼中戏谑快要溢了出来,“少卿大人这是为了什麽呢?”语落,两人同时向对方奔去,半柱香的时间不到,身上就有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往外渗血。
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二人又齐齐停了下来,盯着对方不做言语。
“剔骨案,到底和你有什麽联系?”裴无咎拧眉道,旋即他又自嘲般的笑了一声,“应该这麽和你说,你和十三年前的陆家,到底是什麽关系?”
闻言陆沉壁脸上的笑容一滞,他缓缓将鞭子收了起来,缠在腰间,挑眉看向裴无咎,“我们都有各自的目的,就像你,为什麽一直要查到现在不也是没有告诉我吗?”
她耸耸肩,“那我为什麽要告诉你?”
“我是为了找人。”裴无咎坦言。
空气一瞬间凝滞起来,两人都不知道该怎麽说,说的太多又总觉得矫情,但是不说,看今日这般模样,似是过不去了。
“我,是为了找我师傅。”裴无咎向前走去,陆沉壁也缓缓缀行其後,静默的听着。
“我师傅也是在十三年前失踪了,他只留下了和你们送的那种骨,极为相似的一块骨头,他对我很重要。”
他说完,拿出酒壶灌了一口,垂下眸子,“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那确实得找找,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麽多年,说不定人家现在都成家了。”她拍了拍裴无咎的肩膀打趣道,“得讨口喜酒喝。”
山中的风吹的树影摇摆,树上的叶子奏出了清脆的声,带动两人的发在风中纠葛。
“不说我的了,现在该说说你的。”
闻言,陆沉壁定定的看着裴无咎的眼,静静道∶“你没有猜错,我的确是陆家人,那场灭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可是在大理寺案卷中写到,当时在陆家的人,满门上下无一活口,只有陆林外出的弟弟侥幸逃过此劫,可是至今没有人见到那人的身影。”
“陆……我父亲还有一个弟弟?”陆沉壁犹豫道∶“可在我的印象中,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会不会……”
还没说完她便住了嘴。
大理寺,掌管天下案件的地方。
怎麽可能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但她为何会对那个人没有任何印象?甚至现在提起来都有些难以置信。
“是他亲弟弟吗?”
“是,名唤陆业,据说是玩心甚重,很早就离开陆家外出游玩了,直至陆家灭门也未曾回来。”
裴无咎拔了根草叼在嘴里,“案卷中对于那人的记载不多,只有大概的一个生平介绍。”说完他跟来了劲似的,语调也微微扬了起来。
“可是你知道吗?在这卷中,花费了较多的笔墨描写另一个人,那人被称为是陆林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