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上前,用铁链将她脖颈往後一勒,窒息感瞬间直达感官,让她忍不住一呕。而後那狱卒来到她身前,选了一条带着倒刺的辫子,直接用力抽了上去。
姜秋叶闭起眼睛,腹前一凉,紧接着刺痛传来,麻痹全身,忽然无法发声,嘴中充斥着血腥,想要颤抖,身体却被死死固定在木架之上,脖颈处捆绑的铁链让她更加窒息。
第二鞭上去时,她在“啊——”的一声冲口而出,眼珠充血。
她低着头,张嘴大口大口呼吸着,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真是做王妃久了,享尽荣华富贵,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忍痛能力也愈发後退。这笞刑,与言无的手段比起来根本不算什麽,可不知从什麽时候起,她竟然逐渐忘记了曾经数年在肉身上所留下的痛感与恐怖。
明明应该刀刻般印在骨子里,却好似被平日的温暖甜腻所冲淡,以至于如今两鞭子便让她难以承受。
似乎真的想不起来了。
随着那人的面孔愈发清晰,曾经那昏暗的时日,那些心理与身体的折磨便愈发浅淡。
第三鞭下去,木架随着她的身体抖动,也在咯吱作响。身上最喜爱的纱裙也被划破,血迹逐渐漫出。
此时,时间流逝得太过缓慢,也不知还有多少鞭才能结束?
还好,皇帝没有对季辞动用这般刑罚。
……
已是深更,太极殿之上,却仍然站满了朝臣。衆人额头冷汗直流,平日里与祁王交好之人都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直视前方,生怕被牵连。特别是安国公,直接站到了角落中躲了起来。
梁王与魏王神情严肃,分别站在前方两侧。
段太师怒道:“先帝临终之前都未定下储君,怕是自觉病体可康复。却未想到自己竟是被毒杀身亡,我猜,怕根本就没有遗诏!我在此,直接推举梁王殿下为帝!”
“没错,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梁王都当仁不让!”
“我反对!”唐太傅迈步而出,“如今遗诏未出,尔等便开始自行拥护,将先帝之威置于何处?”
段太师讽刺一笑,“呵,唐太傅啊,你说遗诏未出,那也得有这遗诏啊。若是不拥立梁王,难不成拥魏王?”
突然被提及的魏王脑袋一缩,只觉这群大臣凶神恶煞,在加上父皇辞世,心中不安而哀伤,更是不愿说话,将自己当作一只鹌鹑,看着两方舌战。
唐太傅自知魏王非上佳储君之选。可无论是梁王登基,还是从衆幼子中选出一人,皇後外戚集团都将把持朝纲,季辞不仅必死无疑,而那这大晋也将危矣!
可若是魏王登基,那他们这群老臣,还有机会教导他,或许可成一代明君。对比起来,还是魏王乃为最上之选。
唐太傅道:“魏王心性纯良,未来必定能成一仁君,只要我等重臣辅政,必也是利万民天下,不枉先帝。。。。。。”
段太师立即打断唐太傅,道:“唐太傅你何意?魏王心性纯良,难道你意思便是暗指梁王心性不纯?你有本事敢在梁王面前再说一遍此话吗?”
“老夫并非此意。。。。。。”
“你不是这意思是何意?”
唐太傅握拳道:“先帝病重期间,曾重责过皇後与梁王,可见先帝对梁王不满!尔等是要辜负先帝一番厚望耶?”
“这话好笑了,仅仅斥责罢了,先帝可从未对梁王下过任何责罚旨意!先帝斥责的人多了去了,照你这麽一说,咋们满朝文武,怕是都不用做了!”
梁王阴笑着听着下方衆人吵得不可开交,他擡眸又扫过一眼满脸不知所措,也插不进话的魏王,讽刺一笑。
没想到最後竟是这个草包与他相争。
想到季辞让狱卒从诏狱中递来的话,心中不由一紧。可是在此关键时刻,他还不能违反母後意愿。
只能让这个漂亮的小偷先吃点苦头,等自己一番,他定然会救她。
不知下方吵了多久,才忽然听到太监一声长吼:“皇後娘娘到——”
原本沸腾的衆人瞬间安静下来,看着缓缓走入太极殿的皇後霍氏,一大太监紧随其後,入了上座後,她用力拍桌。
眼光犀利扫向衆人,道:“怎麽?先帝才刚崩逝半天,你们这群人便吵成这般狗熊模样!是要我大晋分崩离析麽?”
唐太傅扯了扯嘴角,低下头不再敢发一言,而段太师则是上前道:“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我等皆认为梁王堪登大任。”
唐太傅听闻後擡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娘娘,我等认为魏王可当大任!”
安国公听闻後,才悄悄挪了两步出来,低声道:“魏王可当,魏王可当。”只不过他声如蚊音,平日又无存在感,没一人理会于他。
皇後在上方却是讽刺一笑,“先帝还未曾发话,你们都当自己是大晋之主了?”
先帝未曾发话?
这是何意?
唐太傅与段太师皆凝眉,神色沉重,难道有先帝遗诏?
皇後一瞥身後的大太监,他立即道:“出遗诏——”
听闻後,全场衆人立即下跪,等待听宣。
大太监上前,将一金黄色遗诏举出,展开,高声唱道:“朕以菲薄,嗣承洪业,受皇天之命多年,兢业天下,夙夜靡宁,身患重症。然生之也必死,吾无复世遗憾。”
“皇二子,梁王季康,孝友英明,天下归心,即日起,宜登大位,以付祖宗神灵之统。。。。。。”
朝臣们皆心中震颤,擡头看向最前方的季康。而唐太傅心似坠入了火坑一般,不受控制地一歪。
季康低头,阴鸷一笑,擡头看着正在等待的大太监缓缓起身,接过那遗诏後走向龙椅上转身坐下。霍氏也笑着退到一旁。
空旷的大殿之中,他坐于高处,烛光葳蕤,反射着金壁。有一种强烈的落差陡然袭来,刚才站在下方的梁王,和如今坐于龙椅之上的季康,似是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