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五名杀手进入寝室後,便直接往床榻凸起的被褥刺去,剑没入时,才发觉手感不对,掀开那被褥,发现只是几个被代替了的枕头。他们愣神之际,其中一人,便被帷帐另一边所遮掩的季辞砍断了手臂。
寝室冲入无数侍卫,杀手发觉中计,正要逃跑时,被包围了归鸿院的弓弩手再次团团围住,瓮中捉鼈,没想到这守卫竟是外松内严。不过一会儿,便落了下风,打断了下巴,连自杀都来不及。
天去从外面走入寝室,低头道:“王爷,我们在城外密林的密道入口处,发现了言无身影。对方见自己被包围,便没有反抗,已经抓入诏狱。”
季辞将手中沾了血的帕子随意扔到地上,“宫中情况如何?”
“杀手从密道入太极殿後,便与殿中假扮为衆人的侍卫搏斗起来。他们的金鬼果真厉害,一人便能击杀我们十馀侍卫,好在有王爷提前部署了重兵和弓弩手,金鬼银鬼全部被击杀,只剩下几个还未来得及自杀的铜鬼。”
“王妃那边,也将淑妃抓住,将人交给了下面的人。”
“知道了。务必确保王妃安危,免得有何漏网之鱼伤了她。”
天去见季辞眉间挥之不去的担忧,心中不由想到那王妃功夫比王爷强多了,谁伤得了她。
倒是王爷,与其担忧王妃,不如担忧自己。万一今夜潜入王府的人中,有一名金鬼,他们都不会如此容易便将人降服。
……
数日前,
夏夜微暖,空气湿润。
姜秋叶看着眼前的季辞将羊汤一滴不剩地饮下,低头笑了笑,他竟对自己如此信任。
若是她真听信了言无,在那碗汤中下了药,他是否也会这般无丝毫顾忌地饮下。
她不禁扯嘴一笑,“夫君,你就从来不怕,我在你膳中给你下药吗?想当初,晋肃帝也是因我而崩。”
“你又不是没下过。”
听到这话,她忍不住低笑一声,竟忽然生出了一股回溯时间之感。那时她满脑子都是勾引,对他做出了常人难以容忍的下作之事,可他却仍包容了她,将正妃之位亲自送到她手上。
她垂眸,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季辞用帕子净了嘴角,“再说,晋肃帝之死,非你所愿。”
姜秋叶缓缓道:“伺候在晋肃帝身边时,他与我说了许多夫君小时之事。”
他听闻後挠挠耳後,脸色有些不自然,“真是,什麽都与你说,竟都不顾及自己胞弟的颜面,让你见笑了。”
她的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之上,轻声道:“怎会见笑,能知夫君过去,叶儿荣幸。”
她舔了舔唇,欲言又止,季辞似乎看了出来,并未发话,只是静静等待她继续。
“夫君,若叶儿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你还会。。。。。。还会陪在叶儿身边吗?”她一边说着,忽然不受控制开始哽咽起来。
季辞眼神暗了暗,挪了挪上前,将她搂至怀中,轻声细语道:“我不是说过,过去无论何事,只要你肯依赖信任为夫,为夫愿为你解决一切,撑起一片树冠。”
“夫君。”她带着泣音擡头,看着他,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终于一口气把很早便想坦白之事脱口而出,“若叶儿只是一个细作,一个骗子,你也不在意吗?”
闭着双眼,眼前漆黑一片,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也逐渐忐忑起来,心跳上上下下,连带着呼吸有些困难。
许久没有动静,她眼睛眯起一条缝,最後又全部睁开看着面无表情的季辞,拿不准他心中想法,试探道:“夫君?”
季辞却忽然回过神,在她未反应过来时,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吻了上来。起先贴着她的唇瓣,而後低喃一声“叶儿”,又逐渐加深了这个吻。如夏夜惊雷一般,虽猛烈,唇舌却逐渐安抚下她紧张而慌乱的心。
她不知,他等待此话等了多久,他想要的是她的信任与依赖。
即便她不爱他都无甚关系,他真的很爱她。
他这些时日逐渐凝固的血液和麻木的情感,随着她简单一句话,便焕然一新,复苏起来。
许久後,她感到唇有些发肿,他才将她放开,而後又紧紧拥进怀中,深吸一口来自于她身上的花香。
他擡手揉了揉她後脑,直到她又轻声唤了他一声,才终于完全放开她,定定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
“叶儿。”
“嗯?”姜秋叶捏了捏手,紧张地看着他。
“告诉我吧,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有为夫在,为夫为你解决。”
姜秋叶浑身有些发颤,恍惚地点点头,向来巧舌如簧的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季辞也未催促,只是看着她。
片刻後,他起身,拉上她的手往院中而去。
她眼中疑惑,他笑了笑,道:“为夫知你难言,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你看可好?”
姜秋叶紧张的心随之平息下来,被他牵引着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