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针需要绝对清净,还请老夫人让诸位暂避出去。”
老夫人手中佛珠微滞,须臾,缓缓擡手,屋内其他人见状,皆悄然退去。
看着温凝手中的银针,老夫人到底不放心,留下周嬷嬷与府医在侧,三人皆屏息凝声。
银针自拈起第一针至最後一针离手,将近两刻钟。
温凝後腰处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肌肤上。
她只觉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床柱。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反应的谢惊澜突然弓起身子,一口黑血喷溅在锦被上。
接着一口,又是一口……
老夫人顾不得仪态,霍然扑到榻前,忙去擦拭孙儿嘴角的血,却被他喷涌的鲜血糊了满手。
“来人!快来人!”
三四个丫鬟扑上来接血,铜盆瞬间满了半盆。
老夫人眼见孙儿脖颈动脉暴突,指甲也泛起了青紫色。
“你这个贱婢,到底是何居心!”
她一声怒吼,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方才耗尽精力的温凝此刻已经完全虚脱,任由两个婆子将自己拖到了外厅,她只恍惚听到各种声音忽远忽近。
棠梨突然跪地叩首,趁机火上浇油。
“老夫人,这贱婢分明是见侯爷吐血不止,生怕承担罪责才装晕逃脱,您定不能让她蒙混了过去!”
苍老的面容上,皱纹剧烈抖动了几下,老夫人厉声道:“拖出去!给我打醒她!”
棠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当即朝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还不快把这贱婢拖出去,使劲地打!”
很快,两个婆子将温凝按在院外的一条黑漆条凳上。
麻绳勒进她纤细的脚踝,手腕被交叉绑在凳腿横档上。
一盆冷水朝她的头脸泼去,刺骨的冷水顺着发丝灌入衣领。
温凝瞬间清醒,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条凳上。
她顾不得许多,声音急切地问道:“侯爷可是吐出了许多血?”
棠梨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将她的头狠狠按在条凳上,刻意提高了声调,“你这个贱人,心思果然歹毒,名为施针,其实竟是要侯爷的命!”
一旁的粗使婆子抡起枣木棍,已做好了下手的准备。
谢惊澜此刻终于停止了吐血,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那双半阖的眼眸深处,已然升起一缕清明。
薛嬷嬷踉跄着冲进内室,一把攥住老夫人颤抖的手腕,跪禀道:“老夫人!打不得啊!打不得啊!”
老夫人气急,怒声道:“如何打不得,你身为侯爷的奶嬷嬷,怎向着那贱婢说话,你是老糊涂了不成!”
薛嬷嬷唇瓣哆嗦了几下,终是下定决心,将秘密和盘托出。
“正是因为老奴是侯爷的奶嬷嬷,有些话才不得不说。那丫头打不得,她……她怀了侯爷的孩子啊!”
老夫人耳边犹如炸起了一记惊雷,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奴做乳母这些年,看女子是否有了身孕,断不会走眼。此事干系重大,老奴不敢胡言乱语,老夫人可让府医为那丫头诊视,若是没有身孕,再行惩处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