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廊下往来的人影,便又道:“廊下往来嘈杂,恐非叙话之地。”
温凝擡眸往回廊左右瞥了瞥,见正有几个住客在低声说着话。
她顿了顿,终是抿唇踏进了房门。
屋内陈设雅致,一张红木圆桌摆在中央,青瓷茶盏还冒着热气,窗边的书案上摊着两本未合的书册。
只是案头燃着的熏香太过浓郁,不似檀香,混着说不清的胭脂气味,倒像是女人家用的。
柳明景刚要擡手引向坐榻,温凝已冷声道:“不必了,柳公子要说什麽,我站着听便是。”
见她不肯落座,悬在半空的手微微一滞,转而拎起青瓷茶壶,斟了杯清茶推至桌边。
“温娘子且润润喉。”
见他还未切入主题,温凝根本无意周旋,直接问道:“不知柳公子昨日说的两全之法是什麽,还请告知。”
柳明景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茶雾氤氲间,眼底闪过一丝莫测的光。
他放下茶盏,温声道:
“我知娘子与小侄子母子情深,自是不忍分离。只是家叔盼孙心切,此事断无转圜馀地。不如这般——
让小侄儿认祖归宗,由柳家抚养,至于娘子,”他擡眼看向温凝,“我在城南有处清静小院,你可住于此处,每月初一十五,我自会带小侄子来与你团聚。温娘子觉得,如何?”
温凝听完脸色一沉,立即摇头,“这不合适,我怎可住在公子那里。”
柳明景看着眼前眉眼清丽却绷着冷意的人儿,索性挑明,“那我就直说了吧,娘子若跟了我,自然还是柳家人,”他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你和孩子都入了柳家门,还是一家人,这才是真正的两全之法,不是吗?”
……
衔锋院,青锋急禀。
“主子,温姑娘一个人去了月满楼,是柳明景约的她!”
“你说什麽!”
谢惊澜猛地起身,玄色常服衣摆扫过案边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原以为,即便她再倔强,到了走投无路时,总会想起他,总会来寻他。
可她竟宁愿去相信柳家的人!
她就这麽厌恶他吗?
厌恶到宁可孤身犯险,也不愿朝他这里走一步!
“糊涂!”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指节在案上重重一叩,檀木桌案竟被敲出个坑来。
“她当柳明景是善类?还是觉得柳家那群豺狼会给她留活路!”
话虽带着火气,脚步却已跨出了书房。
“备最快的马!”
……
此刻,柳明景先前那点温润笑意骤然褪去,他已经不屑僞装,彻底露出了真面目。
“我会请先生教小侄儿读书,给他上族谱,总好过跟着你在外面漂泊,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娘子你说是不是?”
温凝已经被他逼到了墙角,後背紧贴着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