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般,转眼一年过去。
夕宝已蹒跚学步,能摇摇晃晃地满院子跑了。
有时免不了“扑通”坐个屁股蹲儿,他也不哭,自己“嘿咻嘿咻”爬起来,还不忘拍拍裤子上的灰。
“娘亲!娘亲!”他奶声奶气地喊着。
在庄子的这些日子,温凝倒也没闲着。
附近乡亲自从知道她懂医术,谁家里有头疼脑热丶跌打损伤的,都爱来寻她。
她搭脉准,开的方子也便宜有效。
一来二去,乡亲们都念她的好。
北疆偶尔有消息传来,多半是战事吃紧的话。
所以,她夜里总睡不安稳,常常梦到他在战场上毒发,痛得蜷起身子却无人能解,每次都惊出一身冷汗醒来。
直到那一日,嬷嬷挎着菜篮子匆匆进门——
“侯爷回来了!大军已至边城!”
“姑娘,侯爷回来啦!”
温凝正俯身在院子里晒弄草药,听见这话的瞬间,指尖一颤,周遭的声响忽然都淡了,耳中只馀自己剧烈的心跳。
……
衔锋院。
屏风後的水汽还未散,谢惊澜正由小厮服侍着换上常服。
藏青色锦缎衬得肩背更显挺拔,铜镜里映出的面容依旧俊朗,剑眉星目没改半分。
北疆的风霜在脸上留下些许印记,却更添了几分硬朗的沉凝感。
方才在浴桶里浸了两三个时辰,才算压下那波险些要了命的毒发。
小厮替他系玉带时,他下意识往後缩了缩,大抵是腰间的旧伤被碰着了,喉间极轻地滚过一声闷哼。
小厮吓得连忙缩回手,慌忙退到一旁。
他缓缓擡手,示意其退下。
其实北疆的战事本可早三个月结束,那时敌军已露颓势,他却在追击时突然毒发,生生让对方得了喘息之机。
一年的劳累再加上毒发之创,他自知身子不似从前了。
他微微垂眸,遮住了眸中未散的疲惫。
门外青锋来禀,“主子,温姑娘来了。”
他正擡手按了按眉心,闻言指尖一顿。
“谁?”
青锋闻言复禀,“主子,是温姑娘。”
温凝!她竟会主动来找他!
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滚,眸底忽地闪过一丝微亮,转瞬又被刻意压下的波澜取代。
“知道了,让她在书房等我。”声音里听不出波澜,指尖却下意识蹭过下颌,指腹碾过那些还未来得及修饰的粗硬胡茬。
书房内。
温凝一身浅碧色细布裙,青丝半挽,衬得脖颈修长如玉。
她面容清丽依旧,却比从前多了几分沉静的美。
一年未见,谢惊澜甫一踏进门内,两人目光相触,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