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産
周楚穆没有拆穿的意思,面上表情晦涩不明,淡声道:“对于黛儿的事,我定是会多用心。”
此事明了,对于这个答案,他感到很满意。李父没继续话题,而是督促着下人检查马车,又给黛儿的马车里塞了好些吃食进去。
等到他们离开了,李母憋不住心里的苦闷,一个劲儿地埋怨李父没给李青黛多备点东西,又担心着路上的情况,黛儿怀着身子,可不是要多注意些。
夜色浓重,寒露渐生。李父心里也烦闷,难道他舍得吗,夫妻二人斗嘴斗得不可开交。
“行了行了,嫂嫂还是这般多心。黛儿有那人护着出不了什麽差错。”从内堂进来一人,身着妇人装扮,手上摇着一把蒲扇,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扇子罢了,在这人的手里竟摇出了别般风味。
此地只有他们三人,她也无需遮掩。李梧踏步而来,随意坐在兄嫂一旁,又接着道:“沈世子应当是被发现了,不然那人怎麽会来抚州接黛儿。要麽尘埃落定,要麽引蛇出洞。哥哥不要再唤人去查了,更何况水宁已经被带回京城了。”
“说得也是,还是妹妹深谋远算。”李父颔首,灌下一口冷茶,压下喉咙的冷意。
说话人正是当初的皇後,李家姑奶奶——李梧。
“当初陛下放我走,是做了交易的。但我总觉得冥冥之中,他是不会这麽放过李家的。毕竟他生母的死确实是跟我们李家沾了点关系。”李梧也觉得不可思议,宫变那日明明已是死局,连她自己都觉得要入地府了。
可那人却偏偏放过了她,劝她假死脱身,安分待在抚州,此生不出抚州。
犯了重罪,却只是轻飘飘的掩盖过去。他还是太子时便心思阴沉,她瞧不出她心里的想法。更不用说现在了,怕是哥哥派去宁州打探消息人早就被他识破了。
李母压下心里的苦涩,他们所说的交易不就是让黛儿永远留在京城,陪在那人身边。说得不好听些,他们兄妹二人在意的也只是李家罢了,何时在意过黛儿。
谁身上掉下来的肉,谁心疼。
总归是无可奈何,她日日在佛堂祈祷,也只不过是替黛儿上香,愿她一身顺遂,也求那人对她好些。
李梧知道嫂嫂又是在伤心,心存几分愧疚,不愿场面过于难看,“不过,我看周楚穆对黛儿还是有几分真心,不然在宁州都快自顾不暇的时候,还愿意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黛儿送到抚州,相必也是存着点好的,没他爹那麽焉坏。”
“喵!喵!”
她养的猫不知从何处窜来,对着李母咪咪叫,柔顺的毛发变得乱糟糟的,白色都快变成灰色。李母丝毫不嫌弃,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将猫咪尽量擦干净。
李梧没好气的也学着猫咪的声音唤那猫过来,可猫咪对她爱答不理的,呆在了李母这处不愿离开,一个劲儿在她附近转来转去。
“天色晚了,你嫂嫂也乏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李父知道这二人又要开始了阴阳怪气了,催促李梧回她院子去。
秋月愈加圆润饱满,泄下一片忧伤。对与一切的一切,李青黛自然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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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欲睡,实在是困得不知天地时辰为何物。李青黛赶路的这几日一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难得休整的时候,她也只愿待在里边,不愿出去。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李青黛还是恹恹欲睡的样子。在路上也就罢了,怕她闹小性子,周楚穆没太多管她,也就管管她吃糕点的用量罢了。
到了宫里,刚躺在软榻上的李青黛便被一堆匆忙前来的太医给堵住。李青黛看着大题小做的男人,“就是困了,小崽子好好的,我……臣妾感受到了。”
一边的男人没有理会她,只是盯着她的肚子略带几分迟疑。他总感觉这肚子比寻常的妇人大上一点,在抚州的时候没太注意,在路上越瞧越不对劲。
果不其然,他的担心是对的。
为首的太医颤着手收回诊脉的手,“陛下,娘娘腹中胎儿比寻常婴孩大上许多,恐会影响生産。往後饮食需严格控制,万不可再肆意食用糕点甜食。”
狗屎,什麽狗屁庸医!
李青黛困意顿时消散大半,伸手护住肚子,一脸的反对之意:“这怎麽能行?我腹中孩子若是饿着了怎麽办?”
她转头望向周楚穆,眼底泛起水光,“表哥,你也知道臣妾怀着身孕,整日里就这点口腹之欲,若连糕点都不能吃……”
周楚穆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差点就软下心来。想起一路上李青黛抱着糕点匣子吃得欢畅的模样,又看了眼她微微隆起却比寻常孕妇大上一圈的肚子,终是冷下脸:“太医之言不可违,从今日起,每日膳食由朕亲自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