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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命安于处心生于新(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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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民服务大厅里,人流穿梭。

归心拿着材料,排在长长的队伍中。她的心跳微微加快,手指紧握着申请表的边缘。

“归心女士,您这边材料齐全,请到五号窗口办理。”她听见那个声音,轻轻点头,走了过去。

工作人员递来新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欢迎您成为我们城市的新居民。”

归心接过手中的证件,笑容浅浅。

那笑,是一条河流的源头,缓缓流出新的力量,是一种久违的安稳。

手续办妥那天,已是四月末,一个清晨微凉的日子。城市的街道干净明亮,阳光斜照在斑马线上,也落在她手里的户口本上,那两个被照得发亮的字——“归心”。

她站在市政大厅门口,身边人来人往。归心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像是在多年漂泊後,生命第一次在某处落了根。

岳岭还不知道这件事,她想在某个安静的晚饭时刻,将这句话悄然织进空气里:“我们现在是这个城市的人了。”

因为,真正的归属,从来不用宣告,也不需要鼓点,更无需仪式,而是靠生活,一点一点种进去。

那天晚上,她在厨房烧菜,岳岭在客厅,一边啃苹果,一边写作业。林夕的信息跳了出来:“落户手续你都办好了吗?你再忙,也别忘了给自己买束花。”

归心笑了笑,回了句:“买了。紫藤。”

手机搁下,她继续切菜。厨房里有菜香,客厅里,是铅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那一刻,有一种久违的静缓,悄悄回来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声音不多”的日子里,听见“生活”了。

岳岭坐在餐桌前,手里的圆珠笔悬在班主任发的入学回执表格上,一格格空白,像等着被命运填写的问卷。她已经填好了姓名丶出生日期丶原就读学校,唯独那一栏“父亲姓名及职业”,迟迟没有落笔。

归心从厨房走出来,手上还带着一点油烟味。她看见岳岭皱着眉,目光停顿在父亲那一栏上,便走过来坐下,轻声说:“给我吧。”

岳岭松开笔,眼神有些躲闪,却很安静地把信任放得很轻。

归心接过笔,低头看了一眼表格。那行格子短得惊人,却仿佛要收纳一个人的一生。

她轻轻写下“父亲姓名:岳剑。”

然後,在“职业”一栏後,她只画了一道短短的斜线。

没有说明,没有注解,却胜过所有言语。那一道斜线,就是这个家从过去走向未来的通行证。

岳岭没说话,只是用指腹轻轻压住那道线,好像在确认:此刻,这就是爸爸在她人生里的位置。

归心望着那个位置,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岳剑还在,如果他们也想搬家,换个新城市,要如何解释他的身份?一个有案底的男人丶一个曾被放大污点的父亲——那一栏要如何填写?“个体户”?“自由职业”?还是干脆空着?

每一个选项都像是一把锈蚀的刀,不仅划在人前,也划在女儿身上。

而现在,这道线。

像块冰冷的墓碑,又像遮羞布。是岳剑用自己的缺席,为她们划出的一条体面又干净的界线。

归心轻轻合上笔盖,把表格递给女儿,语气淡淡地说:“好了,明天交上去就可以了。”

岳岭接过来,却没立刻放进文件夹,而是盯着那条线,低声问了一句:“妈妈,如果爸爸没死,你会怎麽填?”

归心顿了一下,擡头看她。

那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到让她想哭。可她从来不在女儿面前哭。她告诉自己:“她现在需要一个母亲,一个完整的家。”

半晌,她笑了,眼里是掩不住的疼惜与释然:“我就……”她轻轻一笑,目光沉下来。“有时候,留白,是他最合适的位置。”

在岳岭心里,爸爸不过是一个早早离世的名字,一个从未参与她成长,却也未曾留下阴影的空白存在。她并不知道,那段布满风霜的过往,藏着多少沉默与坚守。

岳岭站在阳台,望着月亮的轮廓一点点爬上夜空。风轻轻吹着她的发丝,她把手肘搁在栏杆上,忽然仰起头,轻轻开口:

“爸爸,我想象不出,如果你还活着,现在的样子,但我弹琴的时候,总觉得……你也在听。”

她顿了顿,又低头笑了笑,觉得自己说得太孩子气了。

岳岭说完,和往常一样,将笑声和这句秘密,一起藏进了风里,像夜风吹动风铃时发出的那一声最轻的回声。

屋内灯光透出来,归心背对着她,在心里缓缓泛出一句话:你爸爸什麽都没留下,唯独留下了如此珍贵,独一无二的你。

钢琴静静地躺在角落里,琴盖未合,还在等待下一次落指。

月亮很亮,亮得像眼睛,也像那好久未谋面的温柔凝视。

那一夜,新家如一张摊开的纸一样安静,表格放在茶几上,那上边写着的是一份隐形的断舍离,一纸界限,一声告别。

她给林夕发了一张照片,是刚布置完的卧室。窗帘是白色棉麻,床头放了一盏昏黄的灯,桌上有紫藤花插在牛奶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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