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6章不对劲
心中既存了事,便连睡梦中也觉疲惫不堪。更雪上加霜的是,兰浓浓素来极准的月信竟骤然紊乱,忽然而至。也不知是否因先前长途跋涉劳累所致。
她从未在此事上受过苦楚,此番却将种种不适一一尝尽,痛楚难言。
“。。。姑娘,奴婢已吩咐膳房熬了红糖水,您多少进些。也已差人去请了大夫,请您暂且忍耐片刻。或是容奴婢冒昧,为您揉按疏解一二?”
兰浓浓侧卧在床,双手死死抵住小腹,整个人蜷作一团。她双眸紧阖,面色惨白,连被皓齿紧紧咬住的唇瓣也失了血色
门窗开着,有风送进来,外间亦置着冰釜,屋中本是一片清凉,她却鬓发尽湿,津津汗珠不断自额间沁出,竟是活活疼出了一身冷汗,拭都拭不及。
腰痛,腹痛,坠痛交织,时而袭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直至那阵令她浑身紧绷的痛意暂缓,兰浓浓才蓦地大口喘气。再吸气时,颤抖的抽噎却再也抑制不住,泄出声来。
碧玉蹲在榻边,手中帕子不停拭着她额间沁出的冷汗,见她神色稍缓,忙又换过一方干净软帕,轻轻为她蘸去眼角的泪,柔声询道:“姑娘可能稍稍动弹?容奴婢扶您起身靠坐,略进些糖水膳食可好?”
兰浓浓双目紧闭,连摇头都不敢,更无半分胃口,只艰难翕动黏连的唇瓣,声若游丝:“大夫,还需多久才到?宅中可备有止痛的药,暂且与我止一止痛也好,还有,”
她轻轻睁开眼,唇角地向下瘪着,一张脸苍白如纸,惟独那双眸子被泪意浸得洇出湿红,愈显得凄楚可怜,
“你跟姚景说一声,今日我不出去了,待明日我好--”
“明日也不用出去了。”
低沉的嗓音先一步掠入耳中,兰浓浓不及擡头,只勉强撑起眼帘,那人已在她榻边坐了下来。
面白如纸,鬓发尽湿,蹭出衾被的肩颈处亦沁着细密汗珠,轻薄的寝衣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肌肤。她眼帘低垂,眸中水光氤氲,精气神尽失,整个人好似遭霜打过的娇花,萎靡无力。
覃景尧乍见她这般情状,眉心骤然锁紧,面色当即沉了下来。他取帕拭去她颊边细汗,指腹轻触间只觉满手腻滑冰凉,纵是上回她受惊高热大病一场,脸色也未曾差到这等地步。
“再去催大夫!另寻妇科圣手,速请过来。命将亭即刻将止痛丸送来。”
这宅邸虽已迎主入住,一应物件俱备得周全,但终究不及尚书令府医者药物齐备。加之女主人初至,尚无脉案可循,平日又活泼康健,实不似身具宫寒之症的模样。
此番兰姑娘月信骤至,不仅自身苦不堪言,连身边伺候的下人也措手不及。衣物虽备得齐全,止痛药物却一时短缺。
眼下大人所取药丸,必是他随身携带,由府医亲手炼制之物,珍贵不言而喻。然更令人动容的,却是他这番毫无迟疑的用心。
碧玉不敢耽搁,忙应了一声,唤了其他侍人在旁听候,自己则快步转身而出。
若在平日或昨日,被他这般截话独断,兰浓浓定要不服争辩。可眼下她正被剧痛反复撕扯,又因他的忽然出现,浑身骤然绷紧,痛楚更甚。
忍痛已耗尽她全部心力,连懊恼被他瞧见这般狼狈的馀裕都荡然无存,哪还有气力出声。
身心俱疲之时,见了可依赖之人,满腔委屈与无助顿时翻涌数倍。她湿润的眸中流露出无限依恋,目光如黏稠蛛丝般缠绕着他,清泪自眼角滑落,悄然没入鬓发之间。
兰浓浓缓缓伸出一只手,衣袖早已滑落至肘间,露出一截冷白脆弱的小臂。肌肤上寒毛还未及立起,便被衾被轻轻覆上,冰凉的手指亦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细致包裹。
她眸中泪意愈涌,身子不敢妄动,亦知不该动弹,却仍忍不住向他身侧轻轻偎去。
覃景尧确实不通女子月事之理,但见她似有依偎之意,便起身重新在她身後坐下,将她连人带被一同揽入怀中。
兰浓浓惊愕睁大双眼,浑身骤然绷紧,根本不及阻拦。下一瞬,一只灼烫大手已代替她冰冷的掌心覆上小腹。
那温度与她寒凉的肌肤相较堪称滚烫,却正恰到好处。热意如潮强势涌入,源源不绝,顷刻驱散彻骨冰寒。久违的暖融舒适,令她紧颦的眉心终于略有舒展。
将亭本就候在院外,碧玉不过去了片刻便匆匆折返,奉药上前。
覃景尧一手仍在她腹间驱散寒意,另一臂稳稳将她拢在怀中倚靠。他取来止痛丸,轻抵在她紧抿的唇边,垂首柔声哄道:“浓浓张口,将这药丸服下便好了。”
兰浓浓眼帘轻颤,无力睁开,唇却依言微张。覃景尧知她怕苦又无力吞咽,趁她啓唇之际将药丸送入,食指随之探入轻压。
异物侵入的不适感令她本能闭锁的喉口痉挛般张开,他指尖轻拨便将药丸送了进去,迅即撤出。不待她反应,又接连喂入满满一碗温热糖水。
兰浓浓尚未回神,热流已倏然涌遍全身,内外皆被暖意层层包裹。不过几次呼吸之间,原本冰凉的手足便开始回暖,胸脯蓦地起伏,逸出一声绵长喟叹,脸上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现下可好了些?”
虽仍坠胀撑痛,却已能忍耐。
兰浓浓眨了眨眼,眸中渐复神采,身上那股鲜活气儿也透了出来。她仰眸望他,心头感动方要开口,忽觉身子涌流汹涌,脸颊霎时绯红,身子一僵不敢再动,猛地闭目,吸着气急道:“你先出去!叫碧玉进来!”
覃景尧纵使再不通此事,骤然浓郁的血腥气也令他若有所悟。再看她身子僵直微颤,脸颊通红,鼻尖与额角沁出细密汗珠,俨然已羞窘焦急至极。
女子私密之事,常被视为污秽晦涩,难以啓齿。
却亦暗喻成熟绽放,床笫之欢,
。。。。。。
覃景尧气息蓦地变重,彻夜勉强压下的燥热再度汹涌袭来。他喉结滚动,浑身肌理骤然绷紧,身形愈发挺拔,额角竟霎时逼出冷汗,後脊如遭鞭笞般僵痛难忍。
镇定唤来婢女上前伺候,霍然起身时双腿肌理轮廓分明。院中花香萦绕,他闭眸昂首,胸膛起伏不定。烈日当空,热浪翻涌,他沉气长舒,然体内躁动却不减反增。
负于身後的双手青筋暴起,他蓦地睁开双眼,漆黑的瞳仁映着烈日,却暗沉得愈发浓重,
隐而不发,骇人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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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私密事务需人相助,着实羞赧难堪,幸而碧玉等人面色如常,并未令她窘迫。加之止痛药已然起效,痛楚去了大半,稍作歇息後,缓慢行走已无碍。